他們看着她長大,她常出門後,對她的思念隻增不減,趁着及笄禮的操辦,剛好多陪陪他們。
她隻得應下,每天巴巴盼望阿娘的回歸。
但直到她及笄,阿娘都沒回來。
那麼多年,她頭一次懷疑,阿娘是不是不要她了。
她的難過彌漫了整個宅子,他們勸她,阿娘可能有事耽擱了,不會不要她。
但她還是想不通,甚至覺得阿娘不讓她跟着,就是為了擺脫她。
她一邊自我懷疑,一邊盼望。
老天似乎被她感動,沒有多久,她在書房二樓聽到馬車駛來的響動。
雖然覺得奇怪,畢竟阿娘出門從不坐馬車。
但她就是确定裡面的是阿娘,她的雙腳幾乎同時離地,步伐越邁約大。
沖到馬車前,一個面生的老者看着她欲言又止。
她忽然有了不好的預感,想要掀開簾子的手硬生生僵住。
她的臉一瞬間變得煞白:“您認識我阿娘?她怎麼了?”
老者點頭,掀開簾子。
她偏過頭,朝裡看去。
阿娘躺在裡面,捂着胸口,嘴角溢出的血還在往下滴。
她的心髒猛地一縮,渾身血液在此刻凝固,話在嘴旁卻說不出,廢了好大勁,她才擠出幾個字:“阿......阿娘。”
淚水也在此刻悄然落下。
她從沒見過阿娘受那麼重的傷,學毒者會醫,她不是看不出來,阿娘的傷緻命。
這一刻過後,她迅速爬上馬車,查看阿娘的傷勢,探阿娘的脈搏。
阿娘卻在她手摸上來那一刻,制止她:“小眠,沒用了。”
她執拗地搖頭,拉着阿娘的手不肯放:“您說我早已出師,甚至比您還厲害。說不定是您把錯了,我來試試,講不定就可以給您治。”
阿娘瞧着她搖頭,卻松開抓她的手,她知道她的性格,不到那一刻絕不死心。
探着探着,她忽然收回手,痛哭流涕。
“是誰,阿娘,你告訴我是誰,我去給您報仇。”
阿娘艱難伸出手,摸摸她的頭:“小眠,先進去吧,嗯?”
她用了不知道多少藥,給阿娘得了一個月緩期。
她跑遍五國,收集各種藥材,隻為制出那能治好阿娘的藥。
藥制出來了,但是沒有用。
她跪在阿娘床前,聽阿娘囑咐,眼睜睜看着阿娘摸着她的臉,感慨她已經長大,到失去力氣,再也擡不起手。
蘇府宅邸,蘇意眠睡了一上午。
臨醒來,她的眼角滑落一滴淚。
她微微抽氣,睜開雙眼。
水霧泛起,又消失。
她撐坐起來,翻身下床。
走出去,卻見别扁舟坐在榻上,眼巴巴地望着她。
“怎麼了?你沒吃飯?”
别扁舟出口的話噎住,有些無語:“你就當是吧。”
“那吃飯去吧,剛好我餓了。”
原來是她餓了,别扁舟點頭:“好!”
兩人去廚房,一人燒火,一人煮面,弄得滿身髒污,終于端出兩碗面。
兩人實在沒想到,廚房的火候那麼難控。
兩人面對面坐在一張小桌子前,吃了起來。
但沒吃兩口,兩人不約而同放下筷子。
蘇意眠懊惱不已地拍下頭:“抱歉,鹽放多了。”
别扁舟眼裡閃爍着笑意,制藥能如她,卻也不知鹽的放量。
她憤憤站起來:“和我去九幽閣。”
今天她就非得帶他吃頓好的,她來了氣。
别扁舟還在驚訝她怎麼從吃飯想到去九幽閣的,就被她拉着跳上了屋頂。
到九幽閣,她拖着别扁舟在禾洛雲一臉驚奇的目光下,坐在了餐桌上。
她拍拍桌面:“東家,上點好吃的。”
禾洛雲翻個白眼:“滾滾滾,真當我這飯館呢!”
“就說有沒有吧?”
禾洛雲蹬她一眼:“等着吧您,座上賓。”
别扁舟暗暗觀察兩人,上次沒問到,但他也有所猜測,這次更是證實。
蘇意眠和九幽閣關系不淺,甚至可能九幽閣都有她的份。
九幽閣時不時出售些罕見的藥物,現在一想,極有可能是她的手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