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意眠本身不是坐以待斃的性格,第二日一早,就不見了身影。
她似乎出了麟城,不知去做什麼,回來已經午時過後。
還沒和她扯上話,就背着個包把自己關進書樓。
再見已是晚上,她疲态盡顯,喊上别扁舟,去往她爹的院子。
走進前院,平日跟着母親的春錦跟了過來:“太太知道您要來,便吩咐我在這邊候着您。”
春錦是林氏身邊少數幾個沒被傳染的,就候在屋外随時等待傳喚。雖然有蘇意眠給的面罩,但老爺秉承着不怕一萬就怕萬一,讓她們先在外候着,實在沒人的時候,再帶着面罩進去照顧。
她點頭,走到内院,她四周環顧:“我爹呢?”
“老爺昨日吩咐照顧好太太,就去了唐姨娘房裡。”
“知道了,”她走向林氏卧房,一陣咳聲傳出,她回頭看春錦,“母親更嚴重了?”
春錦點頭:“是哩,太太讓您别進去了,有什麼吩咐我便好。”
她搖搖頭:“我需進去瞧瞧,若隻是吩咐,托人來便好。”
“那您記得圍上面罩,”春錦看向别扁舟,“太子殿下還随我去前殿稍作等候。”
她罩住面,推門進去。
林氏似有所感,喊了聲:“你來了。”
“嗯,”她走過去,瞧見床簾落下的一角。她滿腹疑慮,卻沒問,隻道出一個大夫該有的話:“我來為母親瞧瞧。”
林氏應聲,翻了翻,從床簾一角伸出隻手。
她眉頭緊皺,若是剛才她能當作是眼花,但現在明擺着林氏不想讓她瞧出什麼。
“母親,大夫診斷講的是望聞問切,若僅摸脈,怕是不夠确切。”
林氏收回手,又動作了一番,才稍稍拉開床簾,露出個臉。
她卻眼尖地瞧出林氏脖頸蔓延出來的紅線,她雙眼微眯,沒立馬揭穿,給林氏一番診斷。
中毒迹象與老太太無差,症狀輕些,脈象卻比老太太要怪些,她摸了許久,卻沒摸出什麼來。
難不成自己看錯了?
她打算直接問:“母親脖子上的紅線,是?”
林氏目光閃避,快速攏了攏衣領:“沒......沒什麼事。”
那就是有事。
她轉身看了眼房裡的其她人:“你們都是被傳染但是沒發作的?”
站在最前面的答複:“是哩,老爺讓我們先照顧太太,待毒發作再回房養病。”
一時不知道說什麼,被傳染的待在一起确實不會再度傳染,隻是......
她歎口氣:“你們先去休息,母親這邊我來照看。”
“這......”幾人面面相觑。
“下去吧,”林氏開口。
等人圍上面罩離開,蘇意眠又出去叫上别扁舟,讓他檢查一圈林氏的卧房,又讓他等在屋外,有情況随時喊她。
她将窗簾挂起,這才看向林氏:“母親可以告訴我了嗎?”
林氏抿抿唇,歎口氣:“與你說道罷,我本家是圖魯巴人,隻不過協助開國皇帝建國,就留在了天炎朝,也得了賜姓。但皇帝到底忌憚,就和烏拉統領協商,換了種毒。這種毒并無危害,不過有種香,但凡中此毒者聞到,會立馬斃命。香和解藥都在皇室手裡,為防林氏叛變。林家人自出生就飲下藥水,每年飲一次,一直到十周歲。”
毒早已融入骨血,怪不得她探不出。林氏這樣,該是兩種毒沖撞,産生了異變。
她垂眸掩飾眸中兇光,統治者為鞏固統治,真是一點人性也不要了。
“母親可讓我瞧瞧,您脖子上的血絲?”
林氏點頭,翻開衣領。
越往下,血絲越紅,也更濃密。
“母親胸口可覺得疼痛?”她伸手往林氏心髒處摁了下。
這一摁,林氏輕哼,嘴唇微微泛白。
想說不痛的林氏隻能承認:“昨日開始,時而發痛。”
她眉頭緊鎖,眼神變得灰暗而沉重:“母親可知,林家的毒是何種?”
林氏搖頭。
她掏出藥瓶,讓林氏配合她取了些血。
随後她扶着林氏躺下:“母親近日就别操勞了,好生休息。”
林氏應後,她讓春錦帶着那些未被傳染的姐妹帶着面罩照看林氏,自己拉着别扁舟回去。
回到院子,她問别扁舟知不知道皇室給臣子下毒,别扁舟搖頭,她就沒再問,讓他去休息,自己又去了書樓。
别扁舟看她走的背影,撓撓頭。感覺自己是個吉祥物,有用就用一下,每用就做個挂件?
蘇意眠帶他去,是為了讓他與她爹扯皮,她爹不在,他也就像個挂件,就沒多央求他幫忙什麼。
從一樓拿了些東西,她走上三樓。
書樓時不時發出些“噼噼啪啪”的聲音,她搗鼓了一整晚。
隔日她頂着沉重的眼皮,派小椿再去給她送信。
她研制出延緩林氏毒性蔓延的解藥,但還需把近日被傳染的毒解了才行。
她很不爽,忙碌兩天,毫無進展。
帶着怨氣睡覺,夢裡也不美好。
轉眼回到她及笄那年,她與阿娘才從綠澤地回來。
初秋的沫城美不勝收,阿娘為準備她的及笄禮,跟她說要去麟城一趟。
她雖然想跟着一起去,但阿娘說,她即将及笄,該多陪陪家裡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