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已至此,他們告别皇帝。
蘇意眠有點窩火。
出來禦書房,她一掌拍在他身上:“你幹嘛呢?都要把你弄出去了,還在這走神?”
思緒拉回,他卻還想着那件事:“我不覺得你是賢内助——”
她不耐煩的神情讓他徹底清醒。
“抱歉,”他垂頭喪氣,“連累你了。”
她忍下再度拍他的欲望:“等你回來,你這太子都不用當了。”
他瞧着她,覺得她罵得挺對的。
阿塔拉對他的教學,或許沒有保留,卻沒有培養他争權的野心。
回到天炎朝,他跑來争權奪利,也不過是因為他父皇的坑害。
從内心深處來講,他更願意做個行走江湖無拘無束的俠客。
她似乎瞧出他所想:“早點想清楚也好,畢竟,你确實不适合。”
他所糾結的點,對于一個要做君主的人來說,過于優柔寡斷。
“誰又想呢?”他苦笑,“若是簡簡單單,我也不必費盡心思去做我不愛的、不擅長的事。”
“你也沒差到這個地步,”她歎口氣,自己怎還要安慰起他來?
“從你進入朝堂,所有人都針對你,你卻還能站到現在來看,你甚至是優秀的。”
他神情恍惚,一刹那明白自己問題出現在哪。
他一瞬不瞬盯着她:“我好像……隻在你面前這樣。”
他總是過多在意她的選擇,她的想法,她的行為。
她微微吸口氣,驚訝卻無法反駁。
九幽閣的損失彌補過來後,她沒有過多和他談論他的作為。
他能帶着證據跑來查,能說明九幽閣确實有漏洞,甚至在外人眼裡,就是不把皇室放在眼裡。
她們要在這個國家掙錢,卻又瞧不起别人,怎麼看都好像得了便宜還賣乖。
即便她們從未違反過天炎朝律法,甚至每次檢查,都積極配合。
但……她們對皇室的态度——
她對他心生一絲感激,因為是他,九幽閣才能那麼快解封,她們才能看到問題所在。
要在别人眼皮子底下吃飯,自然要崇敬别人,起碼面上得這樣。
昨日她便與禾洛雲這麼說,禾洛雲從商這麼久,自然比她敏銳些。
兩人一拍即合,決定藏起九幽閣鋒芒。
她暗暗瞥了他一眼,因為對她有怨,他私心參雜到公事裡,做了别人不敢接手的事,她們才能從中“吸取教訓”。
要不然,下次真來個以此為由封禁九幽閣的人,她們才是吃不了兜着走。
而且,她想到了那幾箱黃金,和禾洛雲描述下,他的親力親為。
“能不能先不和離?”他的眼裡帶着哀求。
她莫名不自在,别過頭:“我即便想,也和離不成啊,方才你父皇才要我們一同去圖魯巴。”
他卻笑了起來:“好,那你——要不要先去和她們說?”
“嗯,”她颔首,“出發的前,我再與你到壽安宮一次吧!”
他滿滿感激:“那多謝了!”
兩人分道揚镳,蘇意眠去找别驚心。
事情發生到現在,她都沒來得及與别驚心交談,都是讓小椿傳信。
陰郁的天氣,她越過大門,到别驚心前殿。
别驚心朝她走來:“聽說你們要去圖魯巴了?”
别經年坐在其後,瞧見她,站起來,目露擔憂。
她勾起唇角:“消息那麼及時?”
他們才從禦書房出來不久。
“為什麼?”别經年聲音從後面傳來。
她奇怪瞥他一眼,與别驚心說:“算是支開太子的一種方式吧!”
“可四哥不是,”别驚心微微皺眉,“連身份都被剝奪了?”
“他又不是隻有這一個兒子,”她有意無意看了眼别經年。
之前沒見他有動作,但現在受皇帝重用的,一個二個落馬,他若有那個心,就該争一争了。
她忙的這段時間,也不知别驚心與别經年有沒有同謀。
别經年在這,很多東西不好說,也不好問。
别驚心瞬間懂了她的意思:“你放心。”
兩人對視一眼,她笑了下:“你有你的想法,我隻能說,萬事謹慎,莫操之過急。小椿我留在你這,有事去找禾洛雲,等我回來。”
别驚心有些不舍,拉住她的手:“明日木茳出發,我們去送送?”
烏拉走的要比他們早一天,四皇子落馬,烏拉使臣叛國之事便無人知曉,木茳要與他們一同回去,她不免放不下心。
颔首答應下來,她要給木茳些東西。
她又瞧了眼沒什麼眼力見的别經年:“我走了?”
“好,明日我去找你,”别驚心點頭,送她出門。
被忽視了個徹底的别經年,沒什麼過多的反應,他緊緊随着别驚心送她到門口。
她走後,别經年與别驚心道别,追上她。
手腕再度被拉住,她回頭,不耐煩撒開别經年的手。
她不理解這人要幹嘛?
“你見過我的,你忘記了嗎?”别經年有些委屈。
她看着這個不過十五的少年,實在沒什麼與他相識的印象。
别經年低下頭:“算了,你肯定不記得了。三年前,在沫城。那會兒,你似乎心情不好。”
她眉頭緊緊皺在一起,這是她思索常有的動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