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意眠說不清自己是什麼感受,總覺得怪怪的。
她自認為生母對她沒有感情,所以從不渴望什麼。
身邊有阿娘陪伴,後面林氏真心相待,她覺得自己不缺母愛。
可看到自己生母這樣,她有點回不過神來。
聖主收拾收拾情緒,松開她,慈愛笑着:“我雖對你爹有怨言,但我自始至終都期盼着你的降臨。這幾日好好陪陪我,可好?”
她木讷點頭:“好!”
身不由己,或是她有所期待......
她也不那麼清楚。
正殿後是寬廣的露天祭台,看到這個,她莫名不舒服。
無論是人祭還是動物,都是對生命的蔑視。
聖主見她神色不耐,和她解釋:“聖地早在我太祖那輩,就不再祭祀了。這處現在用來給聖地子民洗滌心靈,用你們的理解,就是種宣講吧!”
她眉目才稍稍緩和。
聖主帶她把聖地逛了一遍,此處像是傳聞裡,修仙的宗門。
建在山上,與世隔絕。
物盡其用,幾乎所有山洞都做了裝飾,一部分人住在這裡。
與主殿一點不搭。
主殿倒是與巴魯宮殿相似,白玉砌成,直沖雲霄。
她朝右邊指了下主殿,又挪到左邊,木條建起的屋子。
“這不很不搭嗎?”
“是很不搭,”聖主颔首認同,“不過,外面這些都是家境貧寒的讀書人來借住,有些前往天炎朝或是阿塔拉考取功名,有的就在聖地考。考過的也會回到此地來住。”
“聖地究竟是怎樣的存在?”
遊走五國,聽到的版本都是聖地聖潔無暇,住在裡面的都是追求無尚高潔之人。
但照聖主所說,這裡與外面差别也沒多大。
聖主刮了刮她的鼻子:“聖地的存在,是給不堪忍受世俗污濁的人民,一塊心靈淨土。其實這裡比外面高尚不了多少,不然你祖母祖父,也不會遭人陷害丢了性命。我也不會潛伏十幾年,坐上這聖主的位置。”
一瞬間,這個地方接地氣了很多。
她暗暗打量自己的母親,可以說,是她接觸過最純潔之人。
“母親将權力握在自己手裡,是為了維系聖地存在的初心吧!”
聖主有些恍惚,歎了口氣:“是啊,也是為了你祖母他們。他們十幾歲接手聖地時,一些異類分子企圖複辟祭祀。他們竭力阻止,宣揚聖潔不該用生命來證明。隻是,他們太過心軟。”
十幾年争奪位置,聖主手下不可能一點血不沾。
她不覺得聖主是什麼寬宏大量,黑白皆能包容之人,反而她是非分明,一心為真摯向上之人,才能有如此氣質。
她摸着下巴,好奇心差點沒抑制住,問出聖主為何不再婚,她以後又該傳位于誰的話。
聖主年少時受了情傷,她這麼問,無疑給别人心裡捅刀子。
傳位于誰,也不該是她考慮的,她才來多久。
聖主帶她去了同樣是白玉砌成的庭院:“你與我一同住在此處吧?西院已經打理過了,你直接住就好。”
“好,”她往西院走去。
聖主事務繁多,與她說道聲,匆匆離去。
她獨自待在西院,放空思緒。
自己好似來做客,所有事情都不需要她想,難得的輕松。
也不知道什麼時候和聖主提别扁舟為好。
小住兩天,聖主完全沒有提起的打算,她坐不住了。
留仁他們住在外院,進來都困難,更别說找人。
她沒把希望寄托于他們,趁着聖主處理事務,把聖地裡裡外外“翻”了個遍。
這麼大的動靜,自然引得了注意。
聖主怒氣沖沖拉着她到主殿,言語頗為嚴厲:“你就那麼放不下他?”
“第七天了,”她不見懼意,“我總要知道他的狀态。”
也不知這句話哪點刺激到了聖主,她勃然大怒:“你是質疑我會對他做什麼?為了他你就這麼不管不顧了?與我相處你很為難?”
她沉默了。
能想到聖主有多排斥男女情愛,卻想不到抵觸成這樣。
知道事情原委的她,說不出傷人的話。
她站在那,看聖主呼吸逐漸平緩,才開口。
“我沒有懷疑您會做什麼,我也沒有為了他放棄自己的生活,或是委曲求全做些不利自己的事。與您相處的日子,我很輕松。沒見過您前,我一直覺得是您不要我的,所以我沒有期待。知道您身不由己,我更不會怪您什麼。”
聖主站于高台上,側着身子,不知在思索什麼。
她撓撓頭,這已經是她折中再折中的說法,沒有戳任何人的心窩子。
怎麼好像沒什麼用?
聖主考慮半晌,面對她:“你先回去。”
她應聲,往住處走。
看來還得慢慢攻破,也不知兩人見面沒,其中又發生什麼。
走到門口,見一人急忙沖進去:“聖主,大事不好了。”
她停下腳步。
“北山雪崩,您派去尋雪蓮的隊伍,隻尋到了三位,三位都受了重傷。”
聖主随即發話:“花柳,帶人去尋。”
待花柳走到自己前面,她毛遂自薦:“柳姨,帶我一同去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