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狂風依舊,将噩夢中的娮娮驚醒。
後背是男人滾燙的胸膛,緊緊貼着自己,腰上還有一隻大手覆着。
娮娮睜開眼,眼眶中霎時擠滿淚水,順着眼角滑落至本就濕透的枕頭上。
門被狂風吹得吱呀作響,卻仍不及昨夜耳邊嬴政粗.喘的呼吸聲清晰。
自己居然…真的和他做了那種事嗎…
止不住的眼淚又是嘩啦啦地流下來。
腿間似乎夾着什麼東西,娮娮擡了擡腿,又輕輕向前挪了一段距離,那不知道是什麼的東西卻依舊沒離開。
娮娮正要朝被子裡悄悄看一眼,不料腰上那隻大手卻突然摟着自己向後拖,娮娮的後背再次抵上嬴政的胸膛。
“母後醒了?”頭頂傳來一道慵懶的聲音,尾音懶洋洋地往下墜,當真是昨夜把他睡舒服了。
娮娮身子一僵,連忙悄無聲息地擦了擦眼淚,輕聲回道:“嗯。”
要了命了,她這聲音,像是蜂蜜滴進蜜漿裡,甜的毫不費力。
嬴政眼尾上揚,喉間溢出一聲笑,一個吻便落在了娮娮頭頂。
腰上一松,嬴政忽然翻身壓.在娮娮上方,她被迫躺平與他對視。
腿間的異物離開了,可小腹卻被什麼東西刺着。
娮娮視線經過他緊緻的腰身悄眯眯地下移,昏暗的被窩裡,娮娮看清了那是什麼。
駭人。
下一瞬,臉頰竄紅,吓得一動不敢動。
嬴政看着身下的她,不由得再次眉心微動。
臉這麼紅?害羞?
“寡人為母後更衣?”他問,清冽氣息拂在她臉頰。
娮娮這才從剛剛的驚吓中回過神來,睫毛顫顫地抖着,“不、不用了,母後自己更衣…”
她怎麼好意思讓嬴政給自己穿衣服。
嬴政心情好的出奇,爽快地應了聲好,接着他從娮娮身上起來,在她腰兩側跪直身。
被子從他身上滑落,兩人這才算是坦誠相待。
他背對着窗,寬闊的胸膛依舊在她身上落下一片陰影。
身上沒了遮擋物,娮娮的臉紅的能染布了。
嬴政卻若無其事地開始穿衣,娮娮則迅速拿起一旁自己的衣服,然後坐起來低着頭慌亂穿在了身上。
趙殷早已在院中等候多時,見兩人從同一間屋子出來時不由得一怔。
視線落在娮娮脖間的那些紅痕上,趙殷反應了過來。
姑母表弟此舉,雖不合禮制,卻不足為怪。
與嬴政從小一起長大,趙殷見多了他的殘酷冷血悖逆人倫,也見多了姑母趙姬的背德亂常淫.亂不堪。
與那些事比起來,這倒也算不得什麼。再說,他一個做侄子的,又能對二人說些什麼,一個是大王,一個是太後,又怎會聽他的?
三人坐上了馬,缰繩一拽,馬匹飛馳而去。
行至夜間,三人從薊城向西進入太行山脈東麓,太行山在戰國時期森林覆蓋率極高,尤其是山麓地帶多榛莽密林。
寒風呼嘯,太行山東麓的密林在暮色中搖曳,隻餘幾縷血色的光透過枝葉,斑駁地灑在泥濘的山道上。
馬蹄踩過枯枝,發出脆響,兩匹駿馬沉默地向西疾行。
密林深處,趙軍統領攥緊拳頭。三百精銳弓弩手埋伏于此,每一張弩機都淬了劇毒。隻要嬴政露面,下一輪齊射便能将他釘成刺猬!
突然,一聲尖銳的響聲撕裂了寂靜。
“嗖——!”
第一支弩箭破空而來,嬴政嘴角勾起一抹不屑的弧度,接着突然摟緊娮娮的腰飛身下馬,還不知發生了什麼的娮娮吓得叫出了聲。
嬴政下馬的動作迅速,那支弩箭并未射中他,最後狠狠釘入了身後的木樁,尾羽震顫。緊接着,箭雨如蝗,從兩側密林中傾瀉而下 。
嬴政和娮娮在地上翻滾幾圈後滾落至土坡下,他将娮娮扶穩坐好,單膝半跪在她身前看着她那雙因驚吓而瞳孔驟縮的雙眸,裡邊清晰地映出了他的臉。
他擡手将娮娮頭上那支斜了的貝殼簪子插好,語氣沉穩平靜:“母後,在這兒待着别動。”說罷,他持劍轉身要走。
就在這時,手腕突然被一個溫溫熱熱的手掌攥住,嬴政回頭,對上娮娮擔憂看他的目光。
“政兒,是刺客嗎?”娮娮眼眶泛紅,淚水在邊緣搖搖欲墜,卻因極度的驚駭而凝滞,遲遲未落。
剛剛那一箭差點射中她的手腕,若不是下馬時嬴政及時攬過她的胳膊,恐怕此時她的手腕早已被射穿。
嬴政腕上她的指尖漸漸變得冰涼、顫.抖,像一片落葉貼上他的手腕,她的手掌不大,隻握住了他一半。
他本可以輕松掙開的。
可他沒有。
“母後莫怕,寡人早已有所準備。”他另一隻手覆在娮娮手背上,然後輕輕推開,動作自然得像是在拂去一片花瓣,“母後待這兒别動便好,剩下的交給寡人。”
夜風拂過臉頰時,娮娮才發現不知什麼時候,自己的手已被他反握住,力道不松不緊。
簡單的一句話,低沉平緩,像塊溫熱的毛毯裹住她狂跳的心髒,讓她忽然意識到自己的呼吸正不自覺地跟着他的節奏慢慢平複。
娮娮睫毛顫了顫,擡眼看向他平靜深邃的雙眸,聲音中還帶着一絲哽咽,“好,那政兒小心。”
心口像是塞了一團浸.濕的棉絮,柔軟,陌生,卻讓嬴政心頭一緊,喉嚨也跟着燒起來。
“大王!太後!可有傷到?”趙殷在這時趕了過來。
聽到趙殷的聲音,娮娮幾乎是觸電般地立刻将手從嬴政手中抽回來,指尖還殘留着他掌心的溫度,卻已經慌亂地藏到了身後。
嬴政卻依然氣定神閑,甚至懶洋洋地挑了挑眉,手指在空中虛握了一下,似乎在回味剛才的觸感。
趙殷走近,見兩人沒事才松了口氣,嬴政轉身問道:“來了多少?”
趙殷回:“約莫三百,都是弓弩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