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刻,太宰治如觸電般移開目光,說不出是難堪還是羞惱。
但與此同時,他想要殺貓的心情則空前強烈。
全!都!是!貓!的!錯!
一定要讓那隻惡貓為他對自己做過的事忏悔!!
可能人在欲求不滿的時候真的容易做蠢事。
等太宰治回過神來的時候,他連去京都的路線都規劃好了。
可是,最後,到底理智占據上風,太宰治将這份規劃從自己的腦袋裡默默删除。
在……在成功克服低級欲望之前,還是跟那隻蠢貓保持距離吧。
這樣想着的太宰治,在這一天之後不久,就意外掉落進熊本縣的白川中。
而當太宰治再爬上來後,他看着面前熟悉的本殿,甚至是天空熟悉的滿月夜,整個人都不好了。
不是吧……怎麼會這樣?
為什麼熊本縣的白川也能穿越啊?!
太宰治濕漉漉地浮出水面,就像是一個隻會在滿月夜出現的水鬼。
可當他擡起頭時,他看到白川之上,雪色與月色的銀輪中,白川神社的本殿窗戶大開,一隻長發漆黑、漂亮得妖異的貓妖正坐在窗棂處,笑盈盈看他。
熟悉的大雪,熟悉的滿月夜,熟悉的黑發妖魔。
就好像太宰治從未離去,而他那半年的糾結時光也全然不存在似的。
可本殿建築上摩擦的痕迹,卻清楚告訴太宰治,這裡已經過去了不斷的時間。
至少,一年。
所以……這隻貓妖……難道等了他一年嗎?
不可遏制的,太宰治心中生出了……喜悅。
心髒怦怦狂跳着。
是一種貪念與欲望得到回應後的滿足,如吹脹的氣球一樣,輕飄飄地裹着心髒。
很開心。
是明明理智知道不應該、需克服的本能,但也仍然無法控制的開心。
甚至,當窗棂上坐着的那隻黑發妖魔向他輕輕眨眼,留下一個讓人類心癢難耐的眼神、轉身進入本殿後,太宰治竟然下意識站了起來,登上台階,又一次站在了本殿大門前。
【不應該的……】
【明明……不應該這樣的……】
太宰治看到自己身前的本殿大門留有一道縫隙,不大不小,很适合被人推開。
一看就知道是某個惡劣家夥特意留給他的。
就像是在告訴他,如果他這一次進入了本殿,那必然是他自己的主動選擇,而不是任何外力的逼迫。
也像是強迫他承認,這扇門的開啟,即意味着他清醒意志的自我沉淪。
——多麼可惡的貓妖啊!
所以正确的選擇,應該是轉身離開。
哪怕猶豫半秒,都絕不應該!
可是……
【我不該這樣做的。】
太宰治這樣想着,手下用力,推開大門。
他邁步進入,又一次站在了這個神殿裡,站在了熟悉的“神”與“魔”面前。
大門在太宰治身後關閉。
熟悉的溫度在無形中靠近了他,熟悉的視線在無聲中把玩着他。
可這一次,太宰治的姿态十分坦然,不但沒有第一次來到這裡的僵硬、拘謹、拒絕與無所适從,甚至主動脫下了自己的衣服。
畢竟——
不過是欲望而已。
太宰治從容地脫掉了自己的外套,甚至根據空氣中的溫度,找到了那隻無形妖魔,用近乎挑釁的目光看他。
無聲的暧昧與交鋒中,有一聲低笑響起。
随後,太宰治感到熟悉的受制感襲來,有某個惡貓毫不客氣地接過了他身體的掌控權。
而這一次,似乎是想要給太宰治一點顔色看看,那惡貓竟沒再玩他惡劣的小把戲,沒再跟太宰治的繃帶較勁,而是控制着太宰治擡手,按在皮帶上,而後,緩緩解開。
皮帶在衣物間的每一次摩擦和細響,都在寬闊的神殿内回蕩出讓人難以忍受的聲響。
太宰治感到自己的體溫不斷升高,臉上也開始發燙,但他的目光越發平靜,近乎冷酷。
直視欲望,接受欲望。
才能消解欲望,超越欲望,輕鄙欲望。
一如他輕鄙生命,輕鄙世界。
衣物簌簌落下。
先是外套,再是褲子,接着是襯衫、繃帶。
冬天冰冷的神殿裡,空氣的溫度卻節節攀升,暧昧與欲望幾乎化作粘稠的實質,太宰治的呼吸也越發不穩,無數次隻能在夢裡和衛生間解決的躁動,幾乎要化作某個實際的名字。
可是,就在太宰治扯下小臂上的繃帶,露出下方猙獰的傷疤時,神台上,原本太宰治以為隻是一具空殼的“神”動了。
先是目光的轉動。
祂幽深難測的貓瞳,有着近乎實質性的視線,但卻又極盡輕柔落在太宰治手腕的那條疤痕上,像是連目光的重量都不忍對其施加。
緊接着,祂伸出手,在黑發妖魔終于準備輕佻亵玩人類的前一刻打散了它,令那魔魅蠱惑的黑色妖魔再度化作虛影,融化在陰影中。
最後,祂站了起來,從神台上一步步走下,向太宰治走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