總而言之——
一定有哪裡不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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恍恍惚惚間,太宰治循着自己的肌肉記憶走到了一棟一戶建前,有些遲疑地看着這棟陌生又熟悉的房子。
這個房子是……他的?
應該是了。
可,為什麼?
他又不是拖家帶口的織田作,幹嘛要買房子這種無用之物。
有這個錢去喝酒不好嗎?
心裡嘀咕着,太宰治熟練地從門邊的花盆下摸出一把鑰匙。
沒錯,的确是假的。
放回去。
再從口袋裡掏出熟悉的鐵絲,熟練地撬門進屋。
而太宰治一進屋,就明白“自己”為什麼要買房了。
——為了養貓。
打開門後,太宰治第一眼注意到的是玄關。
那裡并沒有室内鞋,這應該跟榻榻米地闆有關,可偏偏鞋櫃裡放着幾雙不合太宰治尺碼的男式鞋。
很奇怪。
是誰的備用鞋?
太宰治進了屋,不用擡頭就能注意到客廳角落裡的貓爬架,貓窩,貓玩具,甚至是那些巧妙釘在木制牆壁上當作裝飾的造型木闆。
——那哪裡是什麼裝飾?
那分明就是一圈圍繞屋子、聯通内外的貓爬闆!
隻要踩在貓爬闆上,哪怕沒有鑰匙,貓也能輕易從窗戶進出這棟房屋!
太宰治:首先,我不是貓控……不是,“他”什麼毛病?!
太宰治走進客廳,看到了随手擱在一旁的酒瓶酒杯,還有地上那堆被微妙抓得亂七八糟的繃帶。
地上的繃帶好說,太宰治不用思考都知道是誰幹的。
可酒杯……為什麼有兩個?
昨晚他和什麼人喝酒到深夜?
為什麼這棟屋子裡,一點外人的痕迹都沒有?
太宰治試圖尋找線索。
他找到了角落裡幾隻帶着一排排細密牙印的紙盒。
太過優秀的聯想能力,讓太宰治幾乎瞬間就腦補出了某個家夥用它那兩顆小尖牙在紙盒上當訂書機的聲音。
咔嚓咔嚓,咔嚓咔嚓。
大概就是這樣的。
太宰治向身後瞥了一眼,看到貓正在繃帶裡打滾,把自己滾成了一隻貓線團。
呵,貓。
太宰治繼續尋找線索,很快在垃圾桶找到了吃了一半的可麗餅。
隻不過,可麗餅上有兩種咬痕,一種是人類的,一種是貓的。
可以想象得到,在購買了這隻可麗餅後,先是人咬了一口,然後貓咬了一口,接着人和貓又咬了兩口後,一緻對它失去了興趣,把它丢進了垃圾桶。
太宰治:“……”
太宰治又回頭瞥了一眼,看到貓已經咬着繃帶在貓爬闆上跳來跳去,把長長的繃帶甩出滑稽的模樣。
但又因為貓實在太好看了,以緻于這樣的可笑都顯得可愛極了。
太宰治:首先,我不是貓控,其次……
算了。
呵,人。
太宰治上到二樓卧室,并沒有發現卧室裡有太多居住的痕迹,可打開衣櫃後,卻又發現衣櫃裡的衣服……很!不!正!經!
太宰治唰地關上衣櫃,扶着自己的額頭,難得感到有些暈眩。
就像是腦袋被人用常識重置棒哐哐來了幾下,以緻于他感到整個世界都天旋地轉,變得不對勁了起來。
說真的——這個世界一定有什麼地方有問題吧!!
當天晚上,依然處在懷疑世界中的太宰治本來沒來沒想吃晚飯,打算随便喝點酒糊弄過去就算了。
可貓卻蹲坐在小桌子前,白色的爪子放在桌上,又乖又安靜地仰頭看他,一副等待開餐的樣子。
太宰治掃了一眼,并沒在屋子裡找到貓糧,也沒有找到貓碗之類的東西。
他心裡又是咯噔一下:等等……不會吧?!
人和貓大眼瞪小眼,好一會兒後,太宰治試探起身,貓噔噔跟上。
太宰治走進廚房,貓等在了冰箱。
太宰治打開冰箱,貓選好了食物。
“咪,咪嗚,咪!”
這個,這個,這個還有這個!
貓貓理直氣壯地指指點點。
太宰治把貓點的東西拿出來看了看。
都是微波速食,很好處理,不必發揮他随機毒死幾個幸運路人的廚藝。
這很好。
但——
讓貓來點餐,人跟着貓吃……這件事是不是有哪裡不太對?!
稀裡糊塗又一餐。
夜深,太宰治被擠進懷裡的貓的溫度熱得昏昏欲睡。
夜晚的溫度,是有些涼的。
但是貓很暖,也很軟。
甚至還很乖。
哪怕太宰治壞心地倒在貓身上,把貓當枕頭一樣壓住,貓也沒有跳開,而是溫柔地扭過頭,輕輕蹭了蹭他的臉,長長的尾巴柔軟地環着他,像是在呵護某種珍貴的寶物。
太宰治心髒蓦然一跳,那種似是而非的、像是陌生又像是熟悉的滿漲感湧上。
無聲而溫柔。
不會像太陽一樣熱烈得讓人恐懼會被融化,也不會像月亮一樣遙遠得讓人忐忑難安。
它就在這裡,一直在這裡,在他伸手就能夠得到的地方。
隻是——
不夠。
還不夠。
僅僅是貓的話,是不夠的。
奇異的燥熱從體内湧上。
那是熟悉了被人觸碰被人愛撫後的焦躁難耐,是眷戀着比貓更高的溫度的渴望和欲求。
這讓太宰治有些懊惱不服,卻又早在預料之中。
他忍不住閉了閉眼,知道自己可以忍耐,可是——
為什麼要忍耐?
明明都已經是戀人了吧!
雖然,“戀人”這樣的詞光是想一想都覺得不可思議,越發有一種被常識重置大棒瘋狂痛毆的感覺。
但是,果然,哪怕記憶混亂了,身體的本能卻依然存在。
那些東西,隻要稍稍注意,就能引他找到真相。
于是,太宰治提起懷裡的貓,用力晃了晃,惡劣地把這隻看起來純白無辜的壞貓叫醒了。
“蓮,你還要裝到什麼時候?”
“我可不是什麼貓控,再給我繼續裝做小貓咪,我就把你丢掉!”
在超邪惡之貓飼主的超冷酷威脅下,終于,輕霧漫起。
那隻如月一樣皎潔的雪色貓妖,應邀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