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蘇沒走遠,白之斐很快追上了她,隻是她怎麼也不肯随白之斐回去,也不肯再理白之斐,自己一個人别扭着。每次對上她微紅的眼眶,白之斐到嘴邊的話又咽了回去,有些無措。
那日,蘇蘇在山下聽到了武林大會幾日後舉行,沒事做又不想理白之斐,她索性買了輛馬車準備前往武林盟。
白之斐怕她一個人不安全,隻好随着她去了,變成了趕馬車的那個人。
其實她不想去湊這個熱鬧的,畢竟武林盟主是她爹,她背着父親離家出走,父親發現她回來,可能會強制她回玄天閣。
白之斐趕着馬車,無奈歎氣,對車内的人緩聲道:“蘇蘇這是不打算理我了麼?”
蘇蘇沒吭聲。
白之斐又道:“我不是有心要隐瞞,我以為你知道的。”
蘇蘇還是沒吭聲,現在說這些有什麼用,對白之斐心動是真的、喜歡是真的、想要和他在一起也是真的,可白之斐是女子,一切都成泡影了,蘇蘇心中煩悶無處宣洩,唯有對白之斐生氣才沒那麼難受。
白之斐停下馬車,撩開車帷彎腰走進去,她坐在蘇蘇面前,漆黑的眼眸倒映着她緊繃着的臉,白之斐柔聲問:“你要我怎麼做才肯消氣?”
她一直追問,蘇蘇心底的委屈一瞬間湧上心頭,她雙手緊握成拳,用力捶在白之斐心頭,在眼眶裡打轉的淚水簌簌落下,她傷心地控訴道:“白之斐,你讓我喜歡上你了,你是女子,你說我該怎麼辦?我好難過……”
白之斐後背一僵,擡起的手又緩緩放下,垂眸看着哭得梨花帶雨的蘇蘇,心情複雜。
蘇蘇性格刁蠻有時候不講理,但心思單純沒有壞心,白之斐是喜歡她的,但她覺得那是姐姐對妹妹的喜歡,無關情愛。
其實白之斐也不知道什麼是喜歡,不知情為何物,隻是她的認知裡,情之一物向來是發生在男女之間的,并不知女子間也可以。
蘇蘇恨白之斐是根木頭,她趴在白之斐肩頭哭得更傷心了,哭濕了一片,不知道過了多久,她哭累了,趴在白之斐肩頭睡着了。
白之斐緩緩直起背脊,讓她靠得更舒服些,她擡手,指腹小心翼翼地擦過她的臉上挂着的淚珠,無聲歎息。
現在想想,蘇蘇日漸親近是有迹可循的,是自己忽略了,若是她早些發現,早些告訴蘇蘇自己的性别,或許不會造成今日這樣的局面。
*
夜色如墨,月隐星藏,唯有幾片薄雲在幽暗中緩緩遊走。
沈輕塵穿着夜行衣悄無聲息地穿梭于林間小徑,她的身形輕盈如風,每一步都精準地落在落葉的縫隙間,不發出絲毫聲響。
夜色掩護下,她輕巧地翻過武林盟的外牆,避開巡邏的人,憑借着對武林地形的記憶,悄無聲息地接近了武林盟的記述閣。
記述閣顧名思義就是記述武林盟曆年大小事件、記述各界武林盟主生平事迹。
沈輕塵将守在門口的兩個人打暈拉到旁邊掩藏,閃身進入了記述閣。
沈輕塵找到“周翎年紀”,迫不及待地翻看起來。
越看她眉頭皺得越緊,捏着書卷的指尖泛白。
“乾元二年,武林各派苦魔教久矣,有人提出讓武林盟主周翎集結各大門派圍攻魔教,奪得邪玉劍。周翎以魔教并無危害武林、危害百姓反對,不可因為邪玉劍而掀起紛争。武林盟主反對兼之師出無名,就此作罷。”
“乾元三年,魔教虐殺無辜,在各方的請求下,武林盟主周翎集結五大派圍攻魔教,兩敗俱傷,周翎攜邪玉劍逃離魔教前往上清觀,周翎在上清觀誕下一女,重傷不治而亡,邪玉劍下落不明。”
這麼湊巧,前後不過一年,沈輕塵的疑心更重了幾分。
這時,門口傳來腳步聲,沈輕塵閃身躲在書架後面。
門開了,隐約傳來低沉的交談聲。
沈輕塵屏息凝神,貼耳于書架上,隻聽得傳來幾個人的密謀聲。
“武林大會在即,切不可掉以輕心,邪玉劍的異象我已經派人去追蹤了。”
這個是白伯伯的聲音。
“隻待時機一到奪得邪玉劍,武林便是我們的囊中之物。”
沈輕塵凝眉,這個聲音有些熟悉,聽起來不是中原人。
“武林大會魔教的人定會來搗亂,上官青雲這個女魔頭已經時隔十八年沒有在江湖上露面了,不知這次會不會出現。”
“最好是來,我已經布下天羅地網,那魔教女魔頭和妖女若是敢來,定打她個有來無回!”
沈輕塵手上的書卷掉落在地,寂靜的夜裡格外清晰。
“誰?”那人的聲音低沉而有力,充滿了威嚴與警告。
腳步聲由遠及近,伴随着銀劍出鞘的聲音。
心中一震,情急之下,沈輕塵身形一閃,“哐當”一聲,破窗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