畢後,由判官朗聲。
觀山有感
段二姑娘
碧玉妝山雨作林,春風皺水辨船音。
而今衆豔誰憑甲,段墨堪吹入我心。
“好!”衆人拍掌稱妙,段二姑娘放下紙墨,又對場上餘下三人作揖後撤身。淑妤心歎此詩不落言筌,又見此人舉止落落大方,立于人群中似碎瓊亂玉,不住眼羨。
還未緩過神來,就有俞四姑娘正垂頭走來,她将手中繪禽的竹棍兒放下,從韻牌匣子裡抽出“十五删”,起初提筆時似有不情願,半晌後,心下已有了主意,面露笑意,“我便作一首塞外定風!”
隻一刻鐘的功夫,便聞判官聲音。
塞外定風
俞四姑娘
萬裡長風過雪山,不知雁未過潼關。
五年戰血十年盡,夕望旌旗不見還。
不同尋常閨閣詩風,倒平添幾分氣節,果真是應了祁氏那句祖輩清流,生出兩個善射藝的兄妹!想至此處,淑妤心下稱贊萬分,遂将此韻記下,思量回去後,須作詩一首才算暢快。
清雲正手持一枚繪雁的竹棍兒,雖神色自若,心下卻格外分明,躊躇千千萬,拿不定主意。
淑妤看向祁氏,“若表妹中了,便是留局再一輪,可若未中,便是那位姑娘奪魁。”祁氏點頭道:“你瞧得清楚,她們二人年紀相仿,雖雲妹妹年長些,可那位……”祁氏看向那位文遠伯府的姑娘,忖度後,道:“也不可小觑,且看她們不論誰敗下,也是一出好詩。”
衆人翹首以盼,清雲自知投壺技藝不忍直視,恐這九射格已是該出局的,可已至此局面,心中便有一股越逼近越是自信甚佳的心氣,再歎眼前,她突然看向那位文遠伯府的姑娘,見人雙頰紅潤,面容傲氣,一雙眼睛鋪滿了勝券在握的意思,心下頓然一空,方才的心緒緩緩沉了下去。
明明二人從前從未謀面,今日一見,竟叫她想起許多世故來。
清雲擡起手,深吸了口氣,微微彎臂,面上故作思沉,随後手腕一扭,隻見那竹棍便同花似的輕飄飄丢了出去,果真落了個空,她終于松了口氣,又訝然道:“呀!定是這竹棍兒太輕,怎沒紮上就落了。”
淑妤一時看得雲裡霧裡,再瞧祁氏,正緊緊盯着清雲,心下全然明白了她的用意,忙上前寬慰清雲,“嗐,不過閑玩一場,鐵狀元,銀榜眼,金探花,不論是金是銀,哪個不是千載難逢的好本事?”清雲回笑道:“姐姐說得很是,還有一道詩詞,可要作完,沉香,換了詞牌匣子來。”
“清平樂……”清雲捏着詞牌,笑道:“倒是撞上名了。”她一手攥着墨筆停于鼻尖思忖,沉香一旁研墨,半晌後,她探身将衣裳壓實,提筆道:
清平樂·留風萬遍
江清雲
留風萬遍,癡上西樓見。秋送黃花梁上燕,再别佳人歸院。
亂揉雲霧成堆,吹來與月同杯。待到春花爛漫,再将長夢相陪。
祁氏上前打趣道:“我來瞧瞧,可錯了韻?”說話間,淑妤也湊近了些,正思量間,一旁的沉香已将詞默讀了幾番,随即笑道:“姑娘寫得頂好,再無錯了。”
祁氏聞言,遂點頭附和,淑妤将詞在心裡又來回念叨了好幾遍,随後一雙眼睛驚訝地看向沉香。
正聽判官将詞吟畢,衆人無不叫好歎服間,文逸從人群裡擠出來,又聽他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