嚓——

“進線了。”他望向謝尋嶼。

甯霧眉眼彎起，皮膚是瓷白色的，笑起來時臉頰會凹陷出淺淺的酒窩。

謝尋嶼：“嗯。”

“試試後發球。”

後發球比前發球更難。

甯霧嘗試許多次都沒能發進線裡。

低頭看了眼時間，快到下課的點，謝尋嶼隻顧得上給他撿球，自己一點沒練。

甯霧有些過意不去，說回去自己再練習後發球，把剩下的時間留給謝尋嶼。

他把羽毛球拍放到旁邊，準備給謝尋嶼撿球。

謝尋嶼沒說話。

隻聽一聲嚓——羽毛球彈到網面，從肩邊擦過，甯霧瞳孔一滞，視線追随羽毛球，看到它直直落到前方的後發球區域。

“漂亮。”教練的聲音響起。

甯霧回頭，心跳突然不受控制地加快。

後發球很難，就算是會打羽毛球的人想要控制好力度把羽毛球打進指定區域也不容易。

逛了一圈沒發現一個發球成功的人，教練頗為贊賞地看向謝尋嶼，“不錯。”

謝尋嶼反應平平，把拍往地上一丢，讓甯霧繼續練。

甯霧抿起唇，以前他還不懂室友為什麼熱衷于跟大佬一組，現下是徹底領會了。

他好菜。

菜就多練。

他認命地拾起剛放好的羽毛球拍，接着練後發球。

一直到下課，他總算成功發進一枚。

也算是不辜負謝尋嶼幫他撿一節課球。

下課後 ，周圍人陸續離開乒羽中心，甯霧守在凳子前，來回拉着書包拉鍊。

謝尋嶼給他當了一節課陪練，又指導他發球，又給他撿球，心裡或多或少有些過意不去。

他很不喜歡欠别人，也不喜歡平白無故受别人的好意，這會讓他産生很嚴重的負罪感。

猶豫再三最終還是上前攔住了人，“謝尋嶼，你忙嗎？”甯霧捏手指。

謝尋嶼靜靜注視着自己的搭子，啟唇：“什麼時候？”

甯霧繃着臉，“現在。”

謝尋嶼：“……”

“走吧。”

十分鐘後，兩人一同走進校外一家Coco。

“你喝什麼？”甯霧說，“我請你。”

謝尋嶼随意掃了眼，“紅茶。”

甯霧對後台搗檸檬的女生說：“小方姐，兩杯紅茶。”

方媛轉身看到甯霧，順帶他身旁的謝尋嶼，擦了擦手一邊操作點單一邊揶揄地挑眉：“一起？”

甯霧耳尖悄悄紅了點：“嗯。”

兩人在靠窗的位置坐下，等方媛喊到他們的号，甯霧拿着号去前台取餐。

兩杯紅茶一樣，甯霧一手端了一杯，把左手裡的遞給謝尋嶼。

謝尋嶼指腹微涼，接過時無可避免地與甯霧指尖相觸碰。

甯霧臉繃得更緊了。

将紅茶放在桌子上，謝尋嶼随口問了句，“你跟服務員認識？”

“我在這裡兼職。”甯霧很坦蕩。

謝尋嶼垂目，剝開吸管紮進紅茶，掩住眼底劃過的一瞬難以察覺的錯愕。

這個年紀的小孩最是注重面子，很少有人會那麼坦率地暴露自己家境不好。

即使是家境不好在外面兼職，也很少會選擇離學校近的店，因為害怕别人異樣的目光，哪怕那目光是同情。

甯霧卻很坦蕩，令人意外地坦蕩。

紅茶溫熱，不甜，喝起來有一股茶葉淡淡的清香。

甯霧抱着比臉還大的塑料杯，低頭專注吸着。

相比于奶茶，他也更喜歡喝純茶。

奶茶對他有點膩，紅茶就剛剛好。

謝尋嶼又看到甯霧的圓腦袋，小巧的發旋藏在頭發裡。

“上次謝明珠叫走我之前，你找我做什麼？”

甯霧咬了下吸管，下意識說道：“謝明珠？”回過神後連忙回複：“沒，沒什麼事。”

原來謝尋嶼的女朋友叫謝明珠，跟謝尋嶼一個姓。

他算是第一個知道謝尋嶼女朋友名字的人嗎？

甯霧将咬扁的吸管恢複形狀，有些酸澀地想。

“嗯。”謝尋嶼鼻腔哼出一聲，不知信沒信甯霧的說辭，眼皮很薄，往上撩起：“我表妹。”

“表妹？”甯霧愕然。

“不然呢？”謝尋嶼語氣淡淡。

“謝明珠是你表妹。”甯霧瞳孔睜大，像被一個突如其來的巨大的驚喜砸中，腦袋都有些暈乎乎的。

不是女朋友。

是表妹。

謝尋嶼不置可否。

喝完奶茶，兩人在門口分别。

剛出奶茶店，上衣口袋振動了下，甯霧掏出手機，點開看是補習的小孩給他發來的消息。

數學135，語文117，英語120

【宋同學：甯老師，這是我的開學考成績。】

不帶任何表情包的叙述，甚至連句号都加上了，足以見得小孩的鄭重。

已經能想象出他拿到成績激動驕傲，又強按着情緒不表現出來的樣子。

甯霧忍不住勾了勾唇，也為他的進步感到高興。

還記得他剛接補習時，小宋同學的成績一直徘徊在班級中遊，經過一個暑假的努力，小宋同學的成績已經提高到班級中上遊。

這是雙方共同努力的結果。

【甯霧：很棒，數學進步很多，語文也有提升，加油，争取下次考得更高（草莓熊舉胳膊）】

【宋同學：嗯嗯會的甯老師！（草莓熊轉圈）】

回完消息，甯霧把手機塞進兜裡，步伐相比方才輕快。

遠處天色湛藍，成團的白雲是桂花味的，一切都在告訴全世界，今天是一個大晴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