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這麼一吓,姜琦翻身就往外走:“咱們藥材還有多少?衛大夫診出是什麼緣故了沒有?”
“藥材治這些人是足夠的。”衛大夫匆匆追上姜琦,手裡還捧着一碗苦藥:“大人先喝了藥再去,目前看來像是什麼染性極強的風寒。”
姜琦把碗拿過來一口悶掉:“先把發燒的兄弟隔離到空房子裡,昨天那個信使有出門沒有。”
“有。”六伢沉着臉:“您也曉得昨天有慶典,附近縣城怕是很久沒有這麼熱鬧過,昨晚看門的兄弟換班之後就帶人去逛了街。”
糟了,不祥的預感立刻彌漫上來。
“大人!”
姜琦剛出衙門沒多遠就看見向簡面色焦急地沖她跑過來:“南街上有不少百姓都發燒昏厥過去了。”
“你先帶衛大夫去取藥,把藥先熬上。”姜琦把身後的衛小娘讓出來,腳步不停:“六伢找叔父把百姓驅散開,讓他們在家先呆着别出門,發熱的都隔離開。”
“大人,要是供給全城百姓,藥材怕是不夠的。”衛小娘追了兩步,先前姜琦從昏迷醒來就幹脆把張常打發回張家買藥,因為第一次張常自己跑這麼遠的商路,東西就沒帶多少回來。
而這會剛把張常派回去,一時半會縣衙也不可能拿出這麼多藥來供應。
“向簡寫信,跟府君和章将軍那邊先借。”
隻怕不是隻有榆縣這些人要供應。
昨天安置信使的位置就在縣衙外側小院,姜琦一繞過去,就看見原本在門口看守的士兵已經滿臉通紅地昏迷在地上。
什麼流感能有這麼大的傳染性?!
傳染源是從當陽來的信使,就是不知道是當陽出的事還是沿途接觸了什麼。要是當陽出事就麻煩了,榆縣因為臨近關隘,規模并不算大,本來就是個小城。
但當陽不是,當陽在榆縣東側,那邊可是難得的平原,是個人口鼎盛時一度逼近十萬的大縣,一旦出現大規模傳染,恐怕事情就麻煩了。
姜琦下意識從懷裡把帕子拿出來蒙住口鼻,把窗戶推開,從窗口往裡面瞧。信使躺在床上,人倒是已經醒過來了,正面色通紅地咳嗽,像是喉嚨口被塞了什麼,咳的一聲比一聲急切。
聽見窗戶被猛地推開,信使像是受了驚吓,猛地咳出一灘帶着血絲的粘液。
“你是從當陽直接過來的,還是在路上有停留?!”姜琦急的快爬進窗戶了。
“小人咳咳...從當陽咳咳咳,...路上兩天咳咳咳。”信使喉嚨卡着,一直忍不住的咳嗽,咳嗽出來的液體越來越多,越來越紅。
但這零碎幾個字還是讓姜琦聽懂了,臉瞬間白了。
當陽離榆縣差不多三四天的路程,信使兩天就能到榆縣,說明路上完全沒有停留。榆縣外頭都是空地,那傳染隻能是在當陽就已經出現了,加上跟他接觸的人發病極迅速,說明這個病的潛伏期不會超過三天。
什麼烈性傳染病是呼吸道傳染,發病不超過三天的。
黑死病,念頭從腦中一瞬閃過,姜琦手腳發軟差點沒站住。當陽是大縣,戰亂導緻的死亡可能比榆縣要難看的多,加上古代人一來沒有焚屍的概念,二來要是沒糧還會找屍體吃,出現這種傳染病的可能性太大了。
這不是風寒,這是瘟疫。
别說上報府君了,這事得往皇帝那邊捅,古代背景下一個府解決不了這個問題。
得找向簡去,不能讓他按照風寒往上報。姜琦剛邁開腿就猛地撲倒在地上,她才發現自己的腳酸軟到已經無力邁開,屋裡信使的咳嗽越來越緊,像是閻王已經站在門口等着收他的性命。
要真是黑死病就完了,這種烈性傳染病發病三天必然會死。更何況昨天慶典大部分百姓都在傳染源附近。
榆縣才收獲了第一茬的糧食,才開了戰亂後第一次的慶典,才剛剛約定好要成親的百姓們可能要死絕了。
姜琦狠狠地咬了一口胳膊,下口很兇,血快速滲了出來。借着這股疼痛感勉強撐起身體,腳步踉跄着往縣倉跑。
“信别發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