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轟隆”一聲門開,把屋子裡原本的幾個人吓得不清。
一轉頭,卻瞧見進來一個長得比顧尋北還柔嫩的長發男人,手腕細得跟娘們似的,也不知道哪兒來的那麼大勁兒。
“彪哥,又來一個。”屋子裡唯一一個女人低聲說。
“幾把的,還不快扶我起來!”彪哥的金邊眼鏡歪到一邊,他半個身子卡在座位裡,愣是沒能掙出來。
那穿着開衩旗袍的女人趕緊蹲下去,手忙腳亂地把肥頭大耳的彪哥從地上摻起來,站穩之後,彪哥煩躁地推開那女人,正要下令:“管他媽來的誰都給我捆……”
瞧着來人标志性的金發,眼角上挑的狐狸眼,深深的眼窩,還有打滿洞的耳廓,還沒說完的話像是一根魚刺卡在喉嚨裡。
“捆、捆……”
?裴家的那位少爺?
操他媽,這怎麼敢惹!
“這位大爺怎麼結巴了。”
裴安生嘲了一句,就沒再看這肥頭大耳的老頭。
而是拉着顧尋北的手腕,想把他拉到自己身後來。
但是這人迷茫地看了自己一會兒,随後眼裡閃過一絲驚愕。“你……”
“醉成這樣,還耍帥呢。”裴安生上下打量了顧尋北一番,看到他濕哒哒的劉海,浮粉的皮膚。
這副樣子,也敢亂闖全是男人的包廂,給小姑娘出頭。
在看到顧尋北手臂上的擦傷的時候,他目光一凝。“他幹的?”
顧尋北想搖頭:“不……”
裴安生已經松開他,轉過身,扶着桌子就往彪哥身上掀。
看着弱不禁風的人,實際上手勁兒大得可以。
那麼大一張桌子,上面還擺滿了酒菜,一下子全都被掀翻了。
桌子上精緻的擺花、碗筷全劈裡啪啦掉在了地上,有的碎了,有的沒碎。湯湯水水盡數潑在了彪哥身上。
敢怒不敢言的彪哥:“……”冤死了。
他反複深呼吸了幾次,耗盡了在社會摸爬滾打多年的忍耐力,才勉強平複下心情和被油水燙到的疼痛,朝着裴安生擠出來一個微笑:“原來是裴……”
“這裡空氣太難聞。我們走。”不給彪哥狗腿的機會,裴安生轉身離開。
他拉着顧尋北,拉一次沒拉動,擡腿踢了他小腿一腳,顧尋北才慢吞吞跟上他。
那個吓壞了的女孩被裴安生交給了服務生,他讓店員仔細照顧她,給她随便點些甜品,算在他的賬上。
這家飯店邊上不光挨着八中,還挨着警察局。都不用裴安生找保安,再利用身份之便威脅彪哥那夥人留在這裡不許走,警察就已經來了。
具體怎麼處理,裴安生不關心,他以顧尋北喝多了為由,拒絕了今天和他們回局裡的提議。
全程顧尋北都暈暈乎乎的,再回過神來的時候,已經被裴安生推進了包廂的沙發裡。
他被甩得有點頭暈,還沒緩過來,裴安生屈膝跪在了他兩腿中間的沙發墊子上,直接壓上來。
這回裴安生可算可以俯視這個人:“你是落魄小少爺啊。”
他說怎麼自己原先覺得哪裡都不對勁。
顧尋北果然經曆過一些事。
光聽“顧尋北”的名字,裴安生的确沒有多想。
這世界上姓“顧”的人多了去了,他怎麼會覺得這人是“顧建海”的兒子。
但是裴安生是知道顧建海那件事的。
雖然他也是聽家長說的。
因為顧建海也算是圈子裡的新秀,具體怎麼個厲害法,裴安生不知道,他隻知道這人挺有素質的,挺有錢的——能讓裴安生的家裡人覺得有錢的人一定很有錢。
然後這個顧建海因為一次對賭協議,所有買賣都易主了。
當時這個事情,裴安生的媽媽在家裡唏噓半天,感慨自己幸虧沒有和顧氏談合作,還讓裴安生慶幸他家沒這麼倒黴地破産。
所以裴安生印象很深刻。
“……不算。”顧尋北眨了下眼,搖頭。
他已經快要忘記富有的滋味了。
看着這人淡淡的神情,仿佛剛才彪哥提到的悲催過往不是他的一樣。
裴安生心裡有些不是滋味。
他的手撐在顧尋北的鎖骨上,壓低身體,同他幾乎貼在一起:“剛才如果我沒來,你知道你會陷入危險嗎?”
“……”顧尋北被他熱熱的呼吸搞得有些不能思考,“嗯,可能。”
這淡淡的倆字,氣得裴安生上手捏了顧尋北的腮幫子一下:“你很嚣張啊,小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