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賀沒想到前一天還在國外逍遙快活遊艇派對的趙遠程一瞬間閃現到了京城。
早上十點不到,他就被一通電話吵醒:“喂?不是,哥們你那邊這會兒是晚上吧?你白天不睡覺也就算了,晚上也不睡啊?去哪逍遙快活——啊?你怎麼回國了?你不是剛過去沒幾天嗎?”
電話裡趙遠程的聲音毫無波瀾:“公司有個大型線下活動,我得到場。”
别說裴安生,高賀也不太喜歡昔日和自己四處鬼混的狐朋狗友突然變成了一個正經人:“哎喲卧槽,這麼誇張嗎?大集團的繼承人……”
“裴安生呢?我讓人給你送了幾張票,沒事就過來玩吧。”趙遠程并不寒暄,語速很快地陳述完畢,就挂斷電話:“來了說一聲。”
“欸——”
回答高賀的卻是電話的忙音。
他看了眼時間,困得想磕頭。也沒管什麼活動,一頭栽回了枕頭裡。
蹦迪喝酒的時候他可以連軸轉幾天不睡覺,但如果是讓他為了工作,哪怕隻是熬夜,高賀想一下就要上吊。
上天給了他那麼多錢,肯定是不希望他工作的呀!
夢裡剛端上來一盤烤火雞,侵入性極強的電話鈴聲橫沖直撞,一桌子佳肴都被掀翻。
高賀整個人一個激靈,從床上坐了起來。
陽光不留情面地照在他身上,光線裡有跳躍的塵埃,空氣中隻有淡淡的煙味和人體分泌的油脂的味道。
搞什麼,是夢啊。高賀意猶未盡地咂咂嘴。
響半天無人接聽,催命一樣的鈴聲停了一下。正當高賀從被子裡翻找手機的時候,那壞了他一頓大餐的電話鈴聲又響起來了。
這電話鈴聲要給他吓出ptsd了。
高賀捂着自己劇烈跳動的心髒,順着聲音來源找到了手機。
來電顯示上顯示着:安生。
“喂?你小子起這麼早要死啊——”
裴安生火氣更大地打斷他:“你怎麼讓别人把我帶走了啊?”
“啊?啥,不是你叫的他嗎?喝斷片了?”高賀被兇得一愣,高中畢業之後,他幾乎就再也沒見過裴安生這麼急躁的樣子了。
電話那邊頓了頓。“怎麼可能,我就算想找人也不會找他啊!”
“那你找誰,找當1的顧尋北。”高賀随口怼了他。
“……”裴安生被噎住,下意識想說為什麼不能找。但當下更緊急的情況勝過了和朋友貧嘴的心氣兒:“不是,你用你手機給顧尋北打個電話,我打車去你那兒了,你在家吧?”
“啊?幹啥啊,朋友妻不可欺——”
“操,趕緊的别廢話,讓你打你就打。電話發你微信了。”
裴安生手裡還攥着從酒店大堂借來的充電寶,坐在臨時叫來的專車上。
挂了電話之後,他再一次退回自己和顧尋北的微信界面。
他百無聊賴地不斷刷新。
仍舊是沒有任何回音。
他不會再也不理自己了吧?
裴安生單手撐着下巴,用指甲掐住自己的太陽穴。
冷靜……你花錢了。
他對自己說。
花錢管個蛋用!
裴安生下一秒就否定了自己,他覺得自己快要精神分裂了。
不是,這顧尋北到底哪裡來的那麼大氣性,不回微信,不接電話。
再清高一點的話,是不是下一秒就把自己之前打給他的錢都轉回來,說“我不要你的臭錢”然後把自己拉黑了?
“操,真生氣啊。”他的太陽穴被指甲掐出鮮紅的印子,但他像是感覺不到疼那樣。
隻是懊惱地喃喃自語。
“那個,帥哥心情不好啊?”司機看了眼後視鏡,這個年輕男人雖然漂亮,但是并沒有幾分精神氣,他的神情十分憔悴,眼下一片烏青,發絲淩亂。
聞言,裴安生擡了下頭,有氣無力:“啊,嗯。喜歡的人不回我消息。”
司機沉默了半響。他沒想到會是這麼純情的話題。“……是不是你給她發的消息不太有得聊?”
他難得碰上個願意和自己聊天,聊的還是感情問題的,十分來勁兒:“帥哥,你先天條件那麼好,人姑娘不至于讨厭你吧?那不回消息沒準是沒看見,或者是故作矜持呢?”
裴安生低頭反複刷新自己和顧尋北的聊天界面:“是男的。”
司機:“……”
司機:“那、那應該也是同理吧,難道你喜歡的人還是喜歡女的多一點?”
裴安生:“不,他喜歡男的。他親口說他想上我。”
說自己是1,那就等于說想上他吧。
裴安生雖然能理解顧尋北叽裡咕噜說了那麼一大堆話來為了他的純情辯護,但這麼多年來的思維習慣很難快速改變。
雖然不能什麼事都往床上想,但談戀愛哪有不上床的。
想到上床的事裴安生又是一陣頭疼,他掐太陽穴的指甲改為掐眉心。
那司機又是一陣沉默。
良久後才試探着開口:“那、那會不會就是沒看見消息……現在的小年輕都起挺晚的在周末……”
“不會。他說了他要早起。他不回我消息是因為他以為我和别的男的出去喝酒還開房了,但我沒有證據證明我什麼也沒做。”裴安生越說越覺得這件事十分可笑。
擱以前,他絕對不會在乎别人怎麼想自己。他不是沒有被人傳過誇張的謠言,但是他不在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