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尋北要不提起來,裴安生都忘了。
那個懲罰是怎麼說的來着?
是說讓自己答應顧尋北一個要求對吧?
想到兩個人等會兒回自己家可能會做的事情,裴安生美滋滋的,全然沒覺察這事被這人記到現在的詭異之處:“算啊,我這人說話算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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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次見到罐罐,顧尋北已經駕輕就熟。他蹲在門口和罐罐玩了一會兒,還沒過瘾,就被裴安生一把拉了起來,往屋子裡推:“和它有什麼好玩的,我一個大活人站在你面前……”
“你到底和一隻小狐狸争什麼寵?”顧尋北發自肺腑地困惑。
“争寵?你是皇帝嗎?”裴安生掐了一下他的腰。
見顧尋北似乎有些敏感,裴安生覺得好玩,扯住他的衣服,手就往他腰上鑽。
還沒伸進去,就被拉住手腕制止了。
裴安生已經習慣了,經曆了小雨那一遭,他喝多了這人甚至都沒勁兒把自己弄床上去之後,他終于發現顧尋北這種真男人的好處了。
算了,勁兒大就勁兒大吧,他還輕省呢。
所以他也沒惱,隻是順着顧尋北的力道接着把他往浴室的方向推:“你想讓我做什麼,關于那個懲罰?”
“還沒想好。”顧尋北嘴上是這麼說的。
“是嗎?”裴安生忽然想起來,前兩天趙遠程給自己寄了點他找人買的電動小玩意兒,于是撒腿跑走。踩着拖鞋,發出啪嗒啪嗒的聲響。
“試試?”那玩意就放在外面,裴安生還沒來得及收。反正他家裡平常也不會來人,實話說,近一年來這顧尋北來他家的次數排得上前三。排第一名的是保潔阿姨。
看着就這樣在敞亮的燈光下被舉到自己面前的東西,顧尋北挑了下眉。
他勾了一下皮帶的部分:“這是幹嘛的?”
“戴身上固定的。”
“怎麼還有鎖?”
裴安生熟門熟路:“鎖上之後自己不能摘下來。”
說完,他觀察了一下對面那人的表情,雖然還是一如既往地平淡。
可是他是不是吓到了?顧尋北應該沒有玩過這種東西吧?
老實講,裴安生這種“曆盡千帆”的老手,也沒怎麼見過這麼全面的道具。
兩面夾擊……他光是看着就能腦補出來一萬種不用他動手,光用遙控器就能把人弄哭的玩法。
不過……這對顧尋北來說是不是太殘忍了?
這小子還說自己是1咧。
要是一下子玩太大是不是會把人吓到了?而且可能有點傷自尊。
這麼一想,這顧尋北畢竟是個比自己小好幾歲的學生弟,四舍五入這還是個小孩呢!
顧尋北還在端詳那個玩具,随口又問了兩個問題。
出于代償心理,裴安生十分有耐心地解答了。
“會痛嗎?”
裴安生:“不會。”我會很溫柔的。
“那會讓人很難受嗎?”
裴安生:“……當然不會,有我呢。”雖然沒給别人做過,因為嫌麻煩。但顧尋北的話,他也不是不願意。
顧尋北的目光不動聲色地從玩具移動到裴安生臉上:“你用過嗎?”
“還真沒。”當時趙遠程把這玩意送過來的時候,裴安生連鑽研它的使用方法的興緻都不算高。
尋歡作樂成慣性了,那種刺激帶來的短暫的快樂似乎隻是抵禦煩躁不安的一種方式。
但他最近找到了比玩弄别人更好玩的事,對比之下,過往做的那些事情就顯得很荒唐。
裴安生短暫地進入過混亂,面對提及真心的課題,他的閱曆完全是一片空白。
人的心居然能因為另一個人微小得像螞蟻一樣的一舉一動,産生海嘯般大起大落的心情。
真新鮮。
寡淡呆闆到令人厭倦的生活本身,都因此具象起來了。
他開始留意到秋天夜裡槐樹花腐爛後的酸味,緊貼着自己的人可以渡來活生生的體溫。
這是那些人談論的愛嗎?
又或者僅僅是喜歡?
裴安生不确定該如何給自己變化的心情下定義,比起這種被人類探讨千古的抽象概念,他更擅長認清、追随欲望。
顧尋北說的大概是對的。
當愛發生,我一定認得出來。不管那究竟是什麼樣的愛。
對自己來說,顧尋北和别人是那麼的不一樣。
“你想試試嗎?”顧尋北的聲音将他的思緒鈎了回來,仿佛鈎進他意識的小指。
“嗯?”裴安生的目光停頓在顧尋北勾着束縛帶的手指上,一顆小小的圓球挂在他的手側。
“……當然想。”
話是這麼說的,心底卻是發虛。
這應該是他從見到顧尋北那天開始,就很期待的事吧……
可是真的要發生的話,他怎麼還覺得心虛了?
“那等下試試?”顧尋北語氣清白,仿佛在說等下去試試某家餐廳新出的怪味咖喱。
對了。
裴安生幡然醒悟。
他心底突然燒起來的煎熬是負罪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