寅時三刻,沈瑾瑜踏入禦藥局時,滿室藥香裹着焦灼的氣息撲面而來。十二盞銅燈懸在梁上,将沈景明蒼白的臉照得忽明忽暗。太醫令跪在榻前施針,銀針尾部綴着的紅珊瑚珠随着他顫抖的手不斷晃動。
沈瑾瑜走到榻前,看着昏迷中的沈景明,心中滿是憂慮。明明上次見面時這個哥哥隻是略微虛弱,怎麼現在就成了這個樣子?
真應該把他也扔到西域,跟她爹揮揮錘子。
奧對,她的老車爹爹也不在了。
“情況如何?” 她開口問道。
太醫猶豫片刻,道:“殿下,大殿下的病情十分複雜。他體内毒素堆積已久,如今又突發癫痫,臣等一時難以找到有效的救治之法。不過,臣等會盡力而為。”
沈瑾瑜微微皺眉,“不管用什麼辦法,一定要救醒大殿下。他是關鍵證人,本宮要知道到底是誰在背後對他下毒。”太醫們紛紛點頭,開始忙碌起來。
沈瑾瑜又在殿内巡視一圈,仔細查看了禦藥局的各個角落,不放過任何一個細節。她發現了一些可疑的藥瓶,瓶身沒有任何标記,打開後卻有一股刺鼻的氣味。她命人将這些藥瓶收好,準備帶回去仔細研究。
趁着太醫們忙碌,沈瑾瑜悄悄将那年輕學徒喚至一旁,再次詢問關于脈案的細節。學徒緊張地咽了咽口水,補充道:
“殿下,徐太傅曾言,脈案中關于用藥的記錄被人篡改過,原本的用藥與大殿下的症狀并不相符。真正能證明大殿下中毒情況的用藥明細,被藏在了新脈案裡,且還标注了可能涉及的藥商和藥引來源,想必能助您揪出幕後黑手。”
沈瑾瑜聞言,眼中閃過一絲銳利,她越發佩服徐衍的細緻,同時也深感責任重大。
天色漸暗,禦藥局内依舊燈火通明。沈瑾瑜坐在殿内主位上,看着忙碌的衆人,心中思緒萬千。
自己剛來的時候還是一個毛頭小子,怎麼這麼快就要成話本裡面運籌帷幄的大人了?現在哥哥也需要她的照顧,她真是太厲害了。不過如果老車爹爹知道她現在這麼想,一定又要罵自己牛皮吹得震天響了。
此時,一位太醫匆匆走來,神色焦急,“殿下,大殿下的情況愈發危急,我們嘗試了多種解毒之法,可他體内的毒素像是在不斷蔓延,臣等實在……”
沈瑾瑜的心猛地一沉,她起身快步走向沈景明的榻前,看着那毫無血色的面容,心中五味雜陳。
“繼續想辦法,本宮不信,這麼多大夫,救不了一個人。” 她咬着牙說道,語氣中帶着一絲憤怒。
偌大的太醫院,連前任太子都治不好?這幫人到底是不會治還是不敢治,都是棒槌嗎?
在緊張的氛圍中,沈瑾瑜突然想起沈景明此前隐晦提及的一個藥坊,據說那裡曾為禦藥局提供過藥材。她立刻吩咐王德全,“速去調查那個藥坊,看看是否與今日之事有關聯,記住,要暗中進行,不要打草驚蛇。”
王德全領命,迅速離去。
與此同時,阿穆爾那邊傳來消息,肅王在得知禦藥局的變故後,雖然神色不變,但是匆匆召集了幕僚商議對策,且有調動府中侍衛的迹象。
沈瑾瑜冷笑一聲,“看來,肅王已經坐不住了。告訴阿穆爾,盯緊了,他若有任何異動,立刻來報。”
随着時間的推移,禦藥局内的氣氛愈發壓抑。沈瑾瑜坐在一旁,看着太醫們忙得焦頭爛額,心中默默祈禱沈景明能挺過去。
明明這個時候她最需要鎮靜下來,可是她的思緒很快就不受控制地亂飛。
如果之前的日子他多來看看這位哥哥,是不是别人敢下毒的幾率就會小很多,也會更容易被發現?可是現在木已成舟,她再着急也沒有辦法。徐太傅到底知道什麼,肅王和漕運之間又有什麼聯系,他到底想幹什麼?
沈瑾瑜自那日在禦藥局一番周旋後,心中對朝堂陰謀的探尋愈發急切。她深知,那漕運圖秘密或許是揭開一切謎團的關鍵所在。
兩日後,天色陰沉,鉛雲低垂,似有一場大雨将至,恰如沈瑾瑜此刻的心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