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逸咬牙不語。
趙煜晨上前一腳将他按下,冷聲道:“這便是你第三次落敗。下一次,是你首級落地。”
楚逸終于咳出一口血,顫聲道:“你們……不會以為肅王會……就此罷手?”
“你不說,我也知他不會罷手。”沈瑾瑜冷然道,“但你已是他最後一柄刀。今夜之後,他再無棋可用。”
林彬上前,獻上一封密信與一塊印牌:“殿下,這是從他袖中取出的聯絡信符。”
沈瑾瑜接過,細看之下,神情微變。
“肅王果然另有圖謀,此人今夜若不是為刺殺,更可能是為開内道。”
她低聲吩咐:“即刻封鎖所有地宮通道、皇城暗井,徹查出入令牌。并密令太極殿周圍再增三層哨衛。”
林彬領命而去。
趙煜晨回首,聲音略沉:“瑾瑜,若非你今夜提前布局……我怕是真攔不下他。”
沈瑾瑜卻隻搖頭:“今晚隻是破局的開始。肅王已經逼近極限,下一次出手……絕不會再如此隐蔽。”
她望向沉沉夜幕,眼神冷靜如刃:“他若敢再動,便是我徹底清算的時機。”
——
破曉時分,宮牆外初曦微亮,天色仍帶着一層寒意。東宮地牢,幽暗潮冷,昏黃的油燈将四壁映得模糊扭曲。
沈瑾瑜立于囚籠前,身後随行之人已被她遣退,四周靜得隻剩風聲與鐵鎖輕響。囚籠中,楚逸靠牆而坐,面色蒼白,嘴角帶血,手腳被鐵铐鎖住,渾身傷痕遍布。
沈瑾瑜看着他,聲音清冷如霜:“你手中掌握肅王多少密令?”
楚逸擡眼,眼中仍帶着殘存的冷意與譏諷,緩緩道:“你以為抓住我,就能拆了肅王的局?東宮雖安,他還有朝中百官,有暗線十餘年。你不過困了一隻鷹,天上還有猛虎在望。”
“你抓了我又如何?”他笑了,笑得極冷,“肅王不靠我,也照樣能掀翻你這東宮。”
沈瑾瑜未動,片刻後,取出一封帶血的奏折,展開放在他眼前。
“可惜你們每一步,我都提前算到。”她語氣平靜,卻字字鋒利,“你送出的信号,是我讓張少謙故意暴露的。他已簽下供詞,連夜轉送至禦前。”
她頓了頓:“證據俱在。”
楚逸的笑容頓時凝固。
他面色微變,喉結滾動一下,卻強撐着不動聲色。
沈瑾瑜眸光冷然,繼續道:“你安排在内廷的三人,一個藏身庫房,一個是太醫院的禦醫,一個則藏在清音閣下水道入口。這三人,現在全在刑部。”
楚逸眼皮一顫,卻依舊咬緊牙關。
沈瑾瑜忽然将身子微傾,逼近鐵籠一步,聲音低了幾分:“你在土地廟說過,黑風峽之戰我被人設計。現在我想知道——主謀是誰?”
楚逸目光緊盯她,喉間悶出一聲冷笑。
“現在問這個?”他嗤笑一聲,“你殺了我也查不到——”
“你不會不說。”沈瑾瑜冷冷打斷他,“你既在土地廟試圖引我,就沒打算将真相帶進棺材。”
楚逸咬緊後槽牙,臉色陰沉,像在與内心掙紮許久。片刻後,他低低道:“你不會想到的那個人。”
沈瑾瑜眯起眼:“是肅王?”
楚逸緩緩擡頭,嘴角抽動,忽然笑了。
“不。”他盯着她,語氣輕,卻足以刺破整座東宮的平靜,“肅王隻是想借戰敗逼皇帝退位的人之一,真正想讓你死的……是你以為最親近的那位‘舊人’。”
牢内溫度仿佛驟降。
沈瑾瑜面色沒有變化,但她的指尖已微微收緊。楚逸的目光未移,似乎在等她開口,又像在欣賞她那一刻的沉靜。
“哪還有什麼舊人?”她的聲音比先前更冷一分,“你到底指的是誰?”
楚逸不答,隻用一隻血迹斑斑的手在胸口劃了一道,似乎暗示着某種曾經的親密。
沈瑾瑜眼神微變,腦海中飛快掠過許多名字。
曾在她身邊,最信任的,不止一個。但楚逸的目光,卻像一把鈍刀,緩慢地剖開她曾不願面對的某段過往。
哥哥?沈景明?
那個因病退位的前太子,那位曾握大權、受百官敬仰的兄長。
她不願相信,但心中某個角落卻忽然一緊,那種莫名的寒意,從脊背一直蔓延到心口。
楚逸像是看出了她的動搖,笑容帶着殘忍:“你早就懷疑他了,不是嗎?否則,怎麼會在冊封前親自查過他的人脈、暗線與宮中舊事?”
沈瑾瑜沒有回應,隻是靜靜看着他,眼底深處掠過一絲短暫的冷芒。
“你以為,黑風峽之戰失敗,真隻是戰機誤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