澤菲爾失魂落魄地離開了。
他承認,直接帶着魔王傳送到邊界是有逃跑的想法,但他沒想到魔王真的能穿過結界啊!
明明後面來的惡魔就沒能穿過來...
澤菲爾又默默歎了口氣,看向身邊的少女。現在,不管是出于對她的好奇,還是單純的想活命,都隻能先帶着她了。
“澤菲爾·亞特蘭特。”他提劍,在土地上劃拉出這七個字,“我的名字。”
[簡安]
他點點頭,思索着接下來的路程:“我從沒有聽說過這個魔法,或許我們得找人問問。先去前面的拉頓鎮吧。”
他回頭,見簡安正觀察着周邊的環境。
簡安已經很久沒見過如今天一般多的色彩了。
她病死前,隻能見到白色的、冰冷的醫院,一株綠色的植物,以及從窗外遠眺看見的天藍色。
她病死後,再睜開眼看見的仍是醫院,隻是沒有了色彩,一切都是灰白的、了無生機的景象。
她看見了自己的屍體,看見了來來去去的醫生與病人,看見了自己下葬,也看見了悲傷的、卻又好似是松了一口氣的母親。
這很正常,一位單親母親要養大一個患病的小孩,總是很困難的,她的離去能為母親減少許多壓力。簡安不怪她,何況她并不讨喜。
簡安慶幸自己死的早,至少還沒有因為治療她的病而掏空家産,母親也許能生活得更加自在。
沒人能解釋她現在的情況,她在現世無所事事的飄着,沒人能夠看見她,也沒人與她交流。雖然她本來也不太愛說話,但這總是很孤獨的。
直到陷入一片黑暗,沒有一絲光亮,也沒有一聲回響,她在那裡渾渾噩噩的待着——可能在行進,也可能沒有——總之她也不記得了,更不記得在那裡待了多久。
眼睛一睜一閉,她就發現眼前換了一副光景,不知為何成為他人口中的“魔王”,又失手打死了幾個惡魔。
長久的黑暗與孤獨幾乎磨滅了她的情感,她對自己所造成的傷害無動于衷。
魔王城堡是黑色的,魔界的天空、土壤都是黑色的,外界也充斥着黑暗的血腥和暴力。
惡魔們的身上也無甚亮色,隻有維斯拉張揚的紅發能讓簡安多看兩眼,可比起火焰,那樣的暗紅色更讓她容易聯想到的是血液。
生前的病痛和長久以來的黑暗如影随行,深深攀附在她的骨頭上,即使并不活動,她也會感到深深的疲憊。
簡安勉強翻了幾頁維斯拉給她的魔法書,她隻學了一道寫字魔法——長久的黑暗不止磨滅了她的情感,也剝奪了她的說話能力。
而其他的魔法都是一些帶有攻擊性的黑魔法,被黑色籠罩着,濃郁而不詳。
那樣的黑暗,很讨厭。
而現在……
簡安入神的張望着附近的森林,濃密的綠向外排開,帶來蓬勃的生機。
涼風卷來清新的空氣,她猛吸了一大口,這才有種自己還活着的感覺。
她感受着周邊新鮮的一切,又看向了澤菲爾在餘晖照射下帶有些暖意的金發。這種顔色,熱烈而鮮活,或許正因如此,她才會大膽地做出改變,選擇委托澤菲爾。
視線下移,她對上了那雙幹淨澄澈的翠綠色眼睛,又很快地收回視線。
夕陽同樣傾灑在她的身上,帶來些許溫度。
她感覺,她的疲憊好像減輕了。
澤菲爾收回探究的視線:“我們今晚還到不了拉頓鎮…嗯…我也沒有錢了。那先去前面的林子打點獵物吧。”
魔域森林,或許是因為臨靠魔界,裡邊會出現一些兇惡的野獸和怪物,但同時,它們的身軀也是優秀的材料,因而廣受傭兵團和冒險者的探險。
步入森林,茂密的枝葉遮擋住陽光,昏暗而寂靜,隻聽得見兩人踩在草地上的沙沙聲。
澤菲爾一手拿着夜明珠,一手提着劍,細細聽着周圍的響動,随即放輕腳步,朝着左邊走去。
他借着大樹作掩體,朝草叢中望去,那裡有十幾頭狼。
數量不多,能對付。澤菲爾想着,又回頭囑咐簡安:“你在這裡待着,我來。”
說着,将手中的夜明珠交給她,從他把夜明珠拿出來後,簡安的眼珠子就黏在上面了。
他轉身,朝着頭狼刺了過去。
狼群發出咆哮聲,豎起毛發,朝他猛撲過來。
對付狼并不難,隻是數量有些多,澤菲爾花了點時間才全部殺死他們。
他剛把群狼屍體收入儲物卷軸,轉頭準備招呼簡安時,就見簡安背後不知何時出現了幾頭變異巨狼。
巨狼毛發幾乎要與環境融為一體,隻剩着猩紅的雙眼和嘴裡鋒利的獠牙。
它們死死盯着簡安,身體微微下沉——那是發起攻擊的前奏。
澤菲爾提劍朝前跑去,大喊:“簡安,小心身……”
不等他說完最後一個字,簡安已經朝後釋放出蓬勃魔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