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簡安吐出一口氣,往後一躺,在感到柔軟的觸感時又一個挺身,緊張轉頭查看毛茸茸們有沒有被壓死。
學習得太入迷,一下子忘了周邊還有一大群精獸的存在!
被壓住的精獸們沒有死掉,反而是靠這一壓悠悠轉醒。它們眨巴着水靈靈的大眼睛,似乎意識到自己已經被解放的事實,而眼前之人,環繞着一股柔和親切之意,于是便親近地跳上了簡安身上。
部分跳上了她的肩頭,更多的往她懷裡拱。簡安受寵若驚地抱住它們,将頭貼近精獸們。
眼睛一瞟,在見到周圍還有昏迷的精獸們,她施了個蘇醒咒,将它們喚醒。接下來,更多的精獸開始往她身上跳了。
再次檢查身後,簡安放心地往後一躺,瞬間被白色毛茸茸海洋淹沒。
幸福。
但也沒有很幸福。
一旦松懈下來,她就會忍不住想剛才發生的事情:燒了鳥人的羽毛,還重傷了黑魔法師……即使有毛茸茸的撫慰,也無法停止她的想象。
這是她第一次傷人見血,但好像沒有她想象中那樣驚訝害怕。
是因為先前見過澤菲爾殺人了嗎?還是說……
簡安心念一動,巨大的羽翼再次出現,将她和精獸們一起裹住。
因為自己已經不再是人了?
仔細想想……這個情況其實早就有了端倪,隻是自己一直沒放在心上,從沒在意過。見到澤菲爾的第一天,他就沒能對她造成傷害;現在才初春,但無論穿什麼,她都感覺不到冷。
她望着從自己身上長出來、毫無異樣的翅膀出神,又突然想到了其他惡魔的長相,便試探着摸了摸頭頂。
手中傳來的感覺的既不是光滑的皮膚,也不是柔軟的發絲,而是呈彎曲狀的柱體,手感粗糙又堅硬。再往上移,頂部則是硌手的尖尖部分。
“……”
簡安沉默着掏出了鏡子,對準自己的頭頂。
破案了,是惡魔角,不過其他惡魔有這樣的角嗎?好像都沒注意過。
她默默收攏翅膀。以前從來沒想過這個問題,隻是見到自己的身體跟死前一模一樣,所以下意識覺得自己還是人類。
外面傳來落葉被碾壓的沙沙聲,随後有人開門上了樓。是澤菲爾。
他停頓了會,又慢慢靠過來,最終腳步聲停在她身邊。
“累了麼,城門已經打開,今晚我們可以在城主的城堡裡好好休息一晚。”他蹲在簡安身旁,輕聲道。
剛上樓時,先進入視線的是簡安的翅膀,他吓了一跳,以為有敵人來襲。定晴一看卻是熟悉的背影,見她将自己和精獸們都團起來,縮在那裡當蘑菇,心中便隻剩下了好笑與憐愛。
[我是一隻惡魔] 她這樣說。
澤菲爾依然用柔和的語氣說:“我從見到你的第一天就知道了。”
他好奇地打量着簡安的翅膀,這還是他第一次近距離觀看惡魔的翅膀呢。那是一種近乎濃墨色的暗紫,分明的骨節間覆着一層薄膜。
“可以摸一下嗎,我會很輕的。”他問,但沒抱多大希望,畢竟在民間流傳,惡魔的角、尾巴與翅膀都很敏感——
[可以]
……同意得輕而易舉呢,是因為不知道意味着什麼嗎?
試過就知道了。他不再猶豫,上手觸碰了上部的骨節與薄膜,骨節堅硬,薄膜也不像表面上那麼薄,總之,看上去是很實用的部位。
“有什麼感覺嗎?”
[什麼感覺都沒有]
“啊……果然傳言不太可信呢。”他将民間傳言講給簡安聽,得到了對方的一陣思考。
[我猜,惡魔的角和翅膀應該都沒什麼神經部位]
她是根據進化的角度來理解的:惡魔的翅膀這麼大,在戰鬥中很容易被攻擊到,如果很敏感的話,那不會很痛嗎?
大概是惡魔的先祖們早在痛打中銘記住這個教訓,然後改掉了吧。
“很有道理呢!”澤菲爾毫不吝啬對她的誇獎,又從她翅膀下抓走了一隻“啾啾”叫的精怪。
簡安這才從發現“自己不是人”這個事實中回過神來,想起了正事。
[獸人們都帶回去了嗎]
“還有幾隻搬不下,我這次過來就是為了帶你和他們走的。”
[那回去吧,我已經找到恢複他們的方法了,就是得先試一試] 她收起翅膀,晃晃手中書。
“好厲害!不愧是簡安呢。”他似乎不太意外,畢竟早就見識過她的學習能力了,“被剝奪能力的獸人們衆多,接下來得麻煩你了,回去先睡個好覺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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