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脊獸的氣息都已經近在耳邊,山葡萄都已經能感覺到惡心的涎水滴落在自己的臉上。他緊緊閉上眼睛,卻隻聽見五脊獸一聲痛苦而憤怒的嘶吼,緊接着便是一陣陣長長的悲鳴嗚咽。
死亡并沒有降臨,三個幼崽睜開眼,見五脊獸已經倒在跟前痛苦地抽搐,黏稠的血液順着他硬甲的縫隙一股一股流出來,澆淋在地面的泥土上。
在它身後,靜恩清被掀翻在地上,而那個“酒鬼”林就站在一旁,手裡握着一把長刀,上面正滴着黑紅的鮮血,他外套裡的白色病号服上一灘血迹分外鮮明,蒼白的臉上也被甩上了不少血。
方才吸引注意力制服五脊獸的靜恩清還沒來得及坐起來,唯一一個毫發無傷的山葡萄就第一個沖過來一頭紮進了他的懷裡,“哇”一聲哭出來:“嗚嗚嗚靜靜!”
林就在旁邊喘着粗氣,看着自己滿手鮮血,腦海裡隻有方才系統說過的話:
【五脊六獸,也叫五脊獸,星際異獸中最常見的一種。他們長得像狗或者老虎,喜食生肉性情暴躁,全身硬化刀槍不入。隻有腦袋與後頸連接處有一層軟膜,那是他們唯一的弱點,可以一擊斃命。】
他渾身脫力,看向那三個自己把自己折騰地半死不活的幼崽——他一直以為“共生體幼崽”隻是對于半成熟實驗品的習慣性稱呼,誰知道這個“幼崽”居然是特喵的字面意思!
21世紀都沒人在生了,到底是誰吃飽了撐的想出來研究一批這玩意!
靜恩清檢查了蒲呦的情況:“他中了瘡毒,得趕緊想辦法把他體内的毒氣清出去。瘴氣林裡關着的大多都是星際最複雜傳染病的毒源動物,平常供基地研究實驗用的,非常危險,我們得趕快出去。”
聽到這林就更是想破口大罵:“你們跟這養蠱呢?”
靜恩清沒理他,一手抱起昏迷不醒的蒲呦,一手牽着吓壞的山葡萄。林就試圖去抱一旁的荊芥,卻不料小女孩看見他的第一反應是拖着虛弱的身體連連後退。
林就想到什麼,抓起外套擦了把臉上的血。
密林深處始終傳來危險的響動,林就沒工夫再磨叽,一把撈起荊芥抱在懷中,看向旁邊的靜恩清示意他可以走了。
荊芥微微發抖,緊緊抓住了林就肩膀上的衣服。
正當所有人以為終于可以松一口氣離開這裡時,面前的濃霧中忽然傳來非常清晰的嘶嘶的響聲,聽起來已經近在咫尺,令人毛骨悚然。
林就往後撤了一步,下意識擡手護住荊芥的後腦勺将她壓向自己的肩膀,他看向靜恩清:“看來是黃雀在後啊。”
靜恩清臉色煞白,看樣子也不知道濃霧後面還會出現什麼怪物,兩個人想要帶着幼崽趕快離開,然而已經來不及了,一雙黃色眼睛從濃霧裡露出來,直接攔在他們的去路上。
那雙眼睛每一隻足有一個幼崽腦袋大,一條細細的瞳孔豎在眼睛中間,随着濃霧漸漸散去,露出它盤踞着的青黑色身體,豔麗的綠色鱗片泛着冷光,仿佛淬了劇毒,他嘶嘶吐着信子,向着幾個人靠攏過來。
是一條巨大的蟒蛇!
看他的身形,這裡兩個大人三個小孩加一起都不一定夠它一頓飯,林就手中的那柄長刀此刻簡直成了巨蟒點外賣附贈的牙簽。
并且他悲哀地發現,系統這個時候也開始裝死了。
他離長蛇太近了,但是靜恩清還有機會帶着兩個幼崽跑掉,于是他沖着靜恩清大喊一聲:“快跑!”
長蛇張開大嘴猛沖過來,幾乎快得像一道殘影,林就背過身去弓起身體,将荊芥緊緊摁在自己懷中,賭這一切不過都是清醒前的一場夢。
就在這時,他聽見一道清晰的喊聲。
“趴下!”
那道聲音的主人似是常年發号施令,這一聲簡短有力,帶着某種讓人不自覺令行禁止的魔力,林就反應極快,迅速趴在地上,将荊芥護在了自己身下。
一道激光沿着他方才站過的地方射過去,精準無誤地打穿了巨蟒七寸的地方,那條蟒蛇立刻重重倒在地上,痛苦地掙動起來。
林就感覺自己好像剛經曆了一場爆炸,他劫後餘生,擡起頭,看見一個高挑的男人站在面前的濃霧裡,他手裡舉着槍,一身衣服介于作戰服和正式的軍裝之間。漆黑的目鏡扣在他的眼睛上,隻露出了下半張臉。
“别動。”他對正試圖爬起來的林就說,擡手砰砰向地上扭動的長蛇補了兩槍,直到它徹底偃旗息鼓。
林就終于能站起身,将吓壞了的荊芥重新抱起來。
男人邁開長腿走到他面前,向他伸出一隻手:“我是11号實驗基地負責人林就考察期的監察官,阿律耶。”
他說:“關于此次實驗體的安全事故,我會詳細記錄在案,如實上報聯邦監察委員會。”
林就回過神,與那人兩手交握,恍然如大夢初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