聯盟邊境渺無人煙,星河恒久璀璨。
天色将曉,宇宙如寂野夢幻而瑰麗,一艘巨大的星艦皎潔流光,在浩渺的銀河之緣沿着航道靜默地航行。
星艦内,随着一道白光閃過,六個幼崽齊刷刷出現在了星艦的甲闆上。
六人面面相觑了片刻,便迅速按照各自的隊伍分好了陣營。
山葡萄沿着甲闆蹬蹬轉了半圈:“考試已經開始了?這就是湖星号星艦?”
蒲呦眼睛亮起,跑到甲闆邊緣,将手摁在冰涼的密封玻璃上,額頭貼着玻璃往外面望去。
無數繁星組成浩瀚無垠的星海,鋪陳在旋繞的星環周圍,向着看不見的遠方蜿蜒。
宇宙就這樣落入他的眼睛裡。
不知什麼時候,荊芥和山葡萄一左一右貼在他兩邊,玻璃後出現三雙眼睛和六隻小手的形狀,山葡萄的聲音在左邊響起來:
“你在看什麼?”
“星星啊。”
另一邊是荊芥軟軟的聲音:“那個會動的紅點也是星星嗎?”
“那麼小不可能是星星吧……它好像正在向我們靠過來。”山葡萄說。
“不是星星。那好像是一艘……星船?”
星海之中,一艘中型商船正奮力向着湖星号貼近,船體上還閃爍着一層紅光。
随着船體不斷逼近,蒲呦終于看清,那層紅光組成的是一個十分醒目的【SOS】。
就在這時,星艦微微傾斜了一下。三個幼崽由于體重太輕,皮球一樣重心不穩往旁邊一栽,便被結結實實壓在了冰涼的玻璃上,肉臉都被擠變了形。
“航線改變了,湖星号想去接應那艘星船。”蒲呦好不容易手腳并用地爬起來,轉頭看向不知何時已經空無一人的甲闆,“他們三個人呢?”
荊芥和山葡萄擺爛地靠坐在玻璃上,揉着自己的臉頰搖頭:“沒看見。”
*
星艦指揮室的門外兩側,一個藍色頭發的幼崽蹲在一邊的巨大空桶後,另一邊兩個長得一模一樣的幼崽疊疊樂一樣貼着門摞在一起。
大薊對小薊說:“我們得率先找到污染源。”
小薊對大薊說:“PK抽到他們三個不是赢定了?”
大薊說:“隻是不知道瘟疫現在有沒有爆發。”
小薊說:“但是他們中蒲公英懂得很多。”
大薊說:“要知道感染症狀才能準确推斷出污染源是什麼。”
小薊說:“那個荊芥的能力好像也很厲害。”
最後兩人一同對鶴虱道:“不能掉以輕心,我們趕快行動吧。”
始終沉着一張小臉的鶴虱:“……”
那不然我們現在是在幹什麼?
就在這時,指揮室内突然傳出了兩個成年男人的激烈争吵聲。
三個幼崽立刻各自一臉嚴肅的表情,聽着裡面的動靜。
“蘭諾!你要知道,我們星艦上的資源有限,你這樣無節制地收容孟卡難民,這艘船上的貨資将無法支撐我們所有人抵達目标星球。何況我們現在根本無法确定另一艘船上那些人的身份和人數!”
“哦,你的意思是對他們見死不救?你是說我們——一個以援救為使命出航的醫療星艦?”
“我們已經在拿着僅有的儀器和抗生素在救治數以千計的傷員,而那些馬上要登船的人身上可能還帶有未知的傳染病!我提醒你,最好現在就回到我們原本的航道任由他們自生自滅,否則這艘船上的所有人都會完蛋的!”
“這艘船上的病人在我們的救治下已經開始痊愈了!”那個聲音反駁說,“我不敢想象你是怎麼說出這樣的話,康伯,如果連專門的‘全星際救援委員會’都拒絕對難民施以援手,我不知道我們挂上救援的旗幟來到銀河外緣有什麼意義!”
“我本來就不同意派遣這艘星艦來接應這些孟卡難民!”
“那我現在就通知你,康伯·勒缪,這艘星艦不僅接到了那2500名難民,并且馬上要收治另一艘星船的全部難民。要麼你打開救援連通艙微笑着将他們接上湖星号甲闆,要麼你和你那幾個實習醫生一起滾下這艘遊輪!”
另一道聲音沉默下來,良久,他才用壓低的聲音一字一句說:“你猜怎麼着?他們正是因為信仰你——一個叫蘭諾的混蛋夢想家,這才來到了這艘船上。實習醫生——還有這艘船上的所有人。”
三隻崽正聽到這裡,門突然“砰”一聲被人從裡面推開,一個人怒氣沖沖地走了出去,三個幼崽迅速蹲下身去将自己藏了起來。
另外兩人随後也走出來,其中一個留着濃密胡須的金發男人臉色通紅,他努力平複着自己起伏的胸腔:“我真不明白像這樣的人到底為什麼加入救援委員會,傑羅夫。”
另一個棕色頭發男人安慰他道:“康伯最近不知怎麼了,遇到事情總是在退縮和妥協,但那根本就違背了我們最初的理想。‘無星界醫療’從建立之初就注定要有所抗争,但無論遇到什麼困難我們一定會堅持下去的,蘭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