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屹其欣賞地看着她,頗為舒心她的識大體,進退有度。
至少很有眼色不會在主人家要忙時不懂得退避。
“那,我讓婢女護送你去。”李屹其朝一旁的婢女使了個眼色,并且在妧枝即将走時,道:“今日未能招待圓滿,還請下次妧娘子再給我和四郎一個機會。”
妧枝颔首,并未作答,李家兄弟難以揣度她這到底是答應還是不答應。
隻能看着這個生得好似梨花白雪的女郎慢慢走遠。
出了疊翠軒。
妧枝回到王府的内堂,果然沒等多久妧嵘就從濉安王的暖閣裡出來了。
時值日中,一般這個時候家中富庶的都已經在準備午食了。
但即使連妧嵘也沒有留在旁人家裡用飯的習慣,他讓妧枝接過王府下人抱着的兩軸畫卷。
回頭對要送他們到門口的濉安王道:“子誠留步,何須再送。”
“英華何必客氣,這都是應該的。”
這二人之間的關系肉眼可見的好了起來,從前是濉安王單方稱呼妧嵘的字,如今已是有來有往了。
“阿枝。”濉安王陡然道出她的名,“三郎四郎應當有妥當照顧你吧?”
“若是這兩小子冒犯了你,盡管與我來說,本王自會教訓他們。”
“你可是日後本王的兒媳婦,得罪誰可都不能得罪了你。”說到此,濉安王與妧嵘意會一笑,仿佛已經到了成為親家的那天。
王府門前,妧家的馬車靠攏過來,将一前一後的主家跟女郎接走。
馬車中,妧嵘示意妧枝将她懷抱的畫卷拿過來。
“你可知,這是什麼?”
若單看,這就是一幅畫,出自名家之手。
但妧枝知曉妧嵘的脾性,他既然問了她,事情就沒有那麼簡單。
果然下一刻妧嵘道:“這是濉安王給我們妧家的先遣聘禮,隻要你從李三郎李四郎中挑選出一個合适做你的夫婿,那麼日後他們就會三書六聘把你迎進門。”
“你可不要小觑它的價值,這都是先聖遺物,也隻有宗室寶庫才能拿得出這些好東西,哼。”
還算濉安王有心,知道他瞧不起那些身外之物,故此才用這些文雅的來聊表心意。
然而一擡頭,對面坐着的女郎卻好似沒有半點反應,波瀾不驚。
他眯眼,“你難道,不滿意李家三郎四郎,還在為王府裡那位大郎君感到挂念?”
送走妧家人後,濉安王負手轉身,如同了卻了一樁心事,問:“王妃呢?”
跟着他的長随道:“在後院裡。”
“三郎跟四郎怎麼沒陪在妧家娘子的身邊?他們今日相處的怎麼樣?”
在這裡,到處都是眼線。
長随回應,“據奉茶的婢女禀告,方才小郡王來了,帶來了老夫人,王妃這才讓三郎君四郎君過去。”
“至于妧娘子和三郎君四郎君,瞧着倒沒什麼不對付的,今日還坐了秋千,四郎君推她,三郎君喚了食水……”
“好了好了,本王隻是想知曉他們進展可順利,這些小兒女家的東西就不用說了。”
“是。”
走了沒兩步,濉安王蓦然停下腳步。
“等等,你是說哪裡的秋千?陳翠園還是崀山苑,還是?”
“是疊翠軒裡的。”
疊翠軒……那不是草玄堂那邊,什麼都看清了?
秋千從輕盈晃蕩,到人走茶涼,又變得形單影隻。
妧枝等人走後,那裡恢複了原來的寂靜,剩下的隻有安排灑掃清理痕迹的下人。
枕戈扒在院牆邊的窗戶旁,透過空隙瞪着原先擾人清淨的地方咒罵,“呸,可算走了。”
“明知郎君慣常喜歡在這邊辦事,偏還要帶不相幹的人來,三郎君跟四郎君安的什麼好心,自個兒心裡清楚。”
“以為郎君看了就會覺得膈應,呸,也不想想大郎君同那位妧娘子熟不熟,面都沒見過幾回,誰會在意?”
又有人從屋裡出來,“好了,你還在這罵什麼?大郎君有事叫你,别耽誤了正事。”
“哼。”正了正衣冠,枕戈繞過同為下屬的披甲進去。
“大郎君,你喚我?”
枕戈觀察商榷安的神色,主動道:“外邊讨嫌的人都走了,大郎君可放心出去,下回絕不讓他們再來這邊。”
“我不是吩咐你這個。”似是半點不感興趣,商榷安擰眉,“去查查妧嵘做了什麼,讓王爺另行主張。”
“是。不過還好今日是一場烏龍……和妧家那娘子相看的不是大郎君,不然唯真娘子那裡可就徒惹她傷心了。”
在收到凜然警告的目光後,枕戈迅速遁走。
留下商榷安對着門打開後,疊翠軒裡秋千的一角看了一眼,然後淡淡收回了視線。
與上輩子的軌迹開始變得不同了。
但,他似無心去管這種變化。
回來後他也有想彌補的遺憾,就這樣橋歸橋路歸路,大路朝天各走一邊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