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屹其與李含翎之間的争端落在妧枝眼裡,倒是别有一番風趣。
她嫁進王府時,這兩個小叔子早在商榷安的規訓下,對大房敬而遠之。
當時李屹其也開始在相看親事人選,李含翎因不愛在王府居住,說是嫌府裡氣氛古怪,于是在外面購置了别的屋子躲清閑。
妧枝作為新婦,忙于内外,跟濉安王妃接觸較多,其他人并不怎麼來往。
早知當初如果換做是跟他們兩兄弟相看,還能有這種樂子,又何必拘泥于那個人呢。
“妧娘子,我想你應當累了,下來用些點心水果吧。”
李含翎在秋千背後推着妧枝,沒有他插足的餘地。
李屹其亦不甘示弱,這種活,他比李含翎年長,不屑與他計較,于是想了别的辦法,不讓那邊的氣氛活躍下去。
不然,倒叫他成了錦上那枝伶仃旁觀的綠葉了。
李屹其招手示意,石桌上擺了幾盤婢女端來的吃食,還捧了一壺茶一壺酒來。
李含翎似笑非笑落于妧枝身後,同兄長對視,“阿兄,何必呢?考慮的真是周到。”
“含翎,玩了那麼久,我并沒有打擾你和妧娘子,這還不行?”
李屹其走近,壓低了嗓音說:“父親說了,與妧家結親,會有些辛苦,但目前有一事于我們有利。”
“那妧嵘并不好相與,你不是喜歡受氣那等性子,我亦不是那樣的人。”
“但,我比你能忍,作為兄長,我有責任擔起家族興旺的義務,含翎,此女之争,我們兄弟不必鬧得下不來台,免得叫外人看了笑話。”
李含翎:“阿兄說的是,本來這家中嘛,你為二郎,我為三郎,二兄才是大郎君。”
“如今那個人回來以後,一切都變了。”
他笑笑,說:“阿兄,我是不想跟你争,可是你也說了,妧嵘提的條件于我等有利,我也不想放棄。”
“不跟你争,也要跟那個人,争一口氣。”
他示意朝草玄堂的方向擡了擡下巴。
李屹其知道,自打去年這位他們所謂的大兄被認回來以後,府裡風雲變幻,最難熬的就是他們這些原來的王府子弟了。
有珠玉在前,本身李屹其與李含翎都算得上中上之姿,卻還是輸給了考取到了功名,在養父家長大,家世、身份、财力都不如他們的商榷安。
老四性驕,如何能忍,尤其這府中偶有下人口舌。
說沒想到大郎君有如此天分,當初,在過繼時就不應該把他送人。
但若不是送他,那應該送誰?
王府裡就這幾個子嗣,是二郎還是他們兄弟倆啊?
聞言李含翎就回來同濉安王妃告狀,然後将嚼舌根的下人打了闆子,發賣了出去。
可是這種風聲,總是讓人不舒服,成了李含翎心中的一根刺。
李屹其默了片刻,“既然如此,那我也不多說了,就順其自然,看看這位妧娘子是什麼想法吧。”
“含翎,你我是親兄弟,我不與你交惡,不管最終是誰與妧家結親,你我之間都不要有嫌隙。”
李含翎:“那是自然。”
兩兄弟避開妧枝,做了個暫時的約定,然後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重新回到石桌邊。
“妧娘子。”李含翎熱情招待,“這點心合不合你口味,這松瓤鵝油卷偏甜鹹口味,須得搭配着木樨清露喝才行。”
李屹其:“還是吃這道酥油鮑螺和透花糍吧,入口即化,不怎麼膩。”
擡眸打量他們二人幾眼,察覺出剛剛略顯怒劍拔張的氣氛突然消失了。
妧枝不動聲色收回目光,“多謝,我自己來。”
“妧娘子家中有幾個兄弟姊妹?平日愛好去哪兒?”
李含翎邀請道:“若白日裡有空閑,可以常來這裡走動,千萬不要客氣。”
“我是長女,名下還有一個弟弟一個阿妹。”妧枝沒有隐瞞,和李家子弟的親事,目前不是她說了算。
但也不必要因此和這二位結仇,用以應付妧嵘短暫聯系着倒也不錯。
“那,下回再聚可以把兩位弟妹請來。”
妧枝笑笑,勾了下唇,櫻粉般的紅唇好似别有一番風情,叫李屹其李含翎的眼神不由地良久的落在她嘴唇上。
喉結不約而同動了動。
這位妧娘子,好像跟一般的女郎不一樣。
她一個未嫁之身,如有着猶似已婚婦人的韻味風情,不驚顫,甚坦然。
還有一絲應對他們這種王孫公子的信手拈來。
“妧……”
“三郎君、四郎君。”下人從遠處過來,“有客人來了,王妃說,還請移到沉香居接待。”
被打擾後,李屹其李含翎都有些許不耐,微微蹙眉,卻又有一絲慶幸。
好在,沒有當着妧枝的面太過失态。
“什麼客人,沒看見我們這裡還有位嬌客嗎?”
李含翎訓斥。
然後迎上妧枝明潤烏黑的眼神,“妧娘子。”
“日中快過了,我想阿父與王爺也應該談好了。”妧枝起身:“我過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