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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3章 素女經藏(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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宣虞落至玉璇玑院中時,公輸祈和施鈎玄正圍着那座被封印的荒井鬥嘴,公輸祈顯然已是等得十分不耐煩了:“你到底打不打得開啊?磨叽死了!——喲,”他甚至無聊到擡頭品評起了江朝徹與提桓的這場對決:“那是‘明鏡非台’吧!這玩意果然已經被提桓煉化成魔鏡了呀!那他這奇特的功法應該叫什麼?——煉化别人心魔的‘心魔之魔’?”

而井沿間朱紅如血的符箓正在施鈎玄以自身鮮血的強行逆改下瘋狂地掙抟着,巨大的反噬之力讓施鈎玄臉色凝重而慘白,釋血畫符的手指也疼得一直發着抖,直到最後一筆終于勾畫盡,原本符箓的顔色迅速黯淡了下去,施鈎玄卻不敢稍拿開仍按在井沿間放血的手:“你們必須盡快——我隻能強壓住這符不到一刻的時間!”

宣虞點頭,一把抓住公輸祈的肩膀,便帶着他一躍跳入了井中。飛快落地的瞬間,公輸祈自儲物囊中召出數顆夜明珠,一下照亮了四遭。

而果見井下自有乾坤,面前竟赫然有道巨形石門!石門上布滿經緯一樣的線條,上頭嵌有數十枚的璇玑玉飾,機括相連,正在緩緩地轉動運行着,公輸祈一見便道:“好精巧的機關!——你說這地下有座陵墓,這就是墓門之一吧?”

宣虞點頭道:“你聽過‘九陰素女’吧?”

公輸祈一怔,随後馬上聯想道:“那傳說中唯一修‘雙修道’大成後随黃帝飛升而去的大能?她法号‘九陰’,修的肯定是極陰功法了——所以這處陵墓是她當初為修煉所修建的所在?那怪不得會在白玉京城下!這九陰素女當初是黃帝的寵姬啊!”

宣虞颔首:“當初有人誤打誤撞在此處開鑿深井,沒想到竟挖到了這處墓門,後來江氏集結能人打開了這扇門,發現了素女當初這處修煉遺迹,并在裡頭找到了她留下的《素女經》傳承,後來江氏才将遊仙樓建在了這上面——你能打開這扇門嗎?”

公輸祈哼了聲:“璇玑有觀星之用,尋常人可能看不出來,這處玉璇玑機關的關鍵乃在其可以組成一副‘天盤陣’,不過這對我來說嘛——”他說着,已雙手極快地扭轉挪動起了那些璇玑,随即隻聽“喀”的一聲,墓門便自動打開了。公輸祈聳聳肩:“小菜一碟啊。”

兩人閃身入内,公輸祈其實本想仔細觀詳一番這上古飛升大能的傳承之所,隻是宣虞再次揪着他肩膀,跟提小雞崽一樣飛速抓着他在墓道間疾行,公輸祈悲哀地反抗不能,就隻能大略看見墓壁兩側皆畫滿了男女子雙修的露骨圖畫,且其中的人一直像真正活着的一般運動着!

而再一眨眼,兩人已抵達了主墓室——這裡形如洞穴,陰冷至極,地上流轉着水銀,而水銀中央,橫着一具玉棺,棺上貼滿了屍祝宗的降屍符——即使隔着距離,公輸祈都能感到其中蟄伏着的足以令人汗毛倒豎的血腥恐怖氣息!

可沒想到的是,宣虞竟直接閃身到了棺側,運動靈力一把掀開了棺蓋!露出裡面橫屍的女子來!

慶幸的是,這女屍身上也未出現任何公輸祈想象中的恐怖情形,甚至鮮活宛如生時,而即便阖着眼,也可以看出容貌秾豔絕麗,隻是脖間有猙獰的青紫淤痕——顯然是被人活生生掐死的,公輸祈啧啧稱奇了幾聲,卻過了半天,都沒等到宣虞回應,不由奇怪地朝他看去,而就見宣虞正神色莫名悲傷地垂眸打量着這具女屍,不知是不是水銀的折射,公輸祈竟恍惚看見有水光打他眼中一閃而落似的。

但公輸祈很快便覺自己看錯了,因為宣虞隻是稍停頓了這一晌,便五指曲伸,生生插進了那女屍的肚腹,從中剜出了顆靈珠!

在這靈珠離體的瞬間,那女屍便變作了枯骨!

而宣虞手握那珠子,微微眯眼,公輸祈也湊過來看:“這什麼寶貝?”離得近了仔細端詳,能見這珠子内流轉有無數密密麻麻比芥子還小的文字和圖像,顯然乃承載有一部功法,隻要将神識注入即可獲得。公輸祈恍然大悟:“這就是素女留下的傳承!你——”他剛想說你到這來就是為取這個,宣虞卻忽然凝聚了丹田内全部的靈力——毫不猶豫地生生地捏爆了靈珠!

而這傳承靈珠被毀的瞬間,整座素女陵也轟然垮塌!

***

施鈎玄一直在煎熬地忍受着強改符箓的反噬,就在他覺自己已快要堅持不住的時候,包括他所在在内的半座玉京城,霍然向下坍塌,眨眼間,便淪陷成了一座望不見底的深淵!

施鈎玄吓了一跳,回過神時,已下意識高高躍至空中,丹哥駕駛着鸾駕這時正好駛來,施天白激動地喊:“三叔!”

施鈎玄飛身而上,顧不得和他說話,便吩咐丹哥:“往下降!坍塌時,無虞和阿祈還在地下!”

丹哥吃了一驚,馬上便要照做,卻聽施天白又眼尖地大叫道:“那裡那裡!宗主和公輸長老!”

朝他手指的方向望去,果見宣虞提着公輸祈禦劍而來,丹哥忙駕鸾駕接應,而公輸祈被宣虞丢上鸾駕時,樣子極是狼狽,一站穩便氣得跳着腳指着宣虞大罵:“你這個瘋子!”

而宣虞此時的模樣比他更慘,全身竟多處帶傷,血染衣襟,強撐着斷水才沒直接倒下去,施鈎玄驚道:“怎麼回事?!”

公輸祈簡直被氣得快暈頭轉向了:“他瘋了!自己找死不說,還要拉上我!——那可是上古飛升大能的傳承之地!千萬年下來早有了靈智,就連裡頭的壁畫中人都汲取陰氣成了陰靈——他卻直接毀了人的家命根子!那陵寝直接就要跟我們同歸于盡!所有機關發動,裡面那些壁畫陰靈也都徹底活了過來,全抓着我們不放,非要活埋了我們!我差點就同他死在裡頭!”

宣虞咽下口血,道:“你不會看不出來,整座遊仙樓以地下的素女陵為陣眼布置,呈一個聚陰大陣——我如果不毀那東西,就動不了遊仙樓的根基,苦難永遠無法被根除……她也永遠得不到安息。”最後一句,已近乎低不可聞,又馬上話頭一轉:“外頭情勢怎麼樣?”

施鈎玄皺眉示意他往外看:“靈力波動太大了,根本看不見那邊崔羅什、江丹秋的戰況,而且再這樣打下去,另半座白玉京顯然也要保不住了。”

他說得确是實情——兩位元嬰巅峰大修的争鬥卷起的風、火靈力漩渦,已将另半座城都完全淹沒,不絕的碰撞間,靈流的大幅波動甚至讓他們所乘的鸾駕都無法保持平穩,在空中數次搖搖欲墜!

宣虞看了一會兒,斷言:“走吧,不必等下去了,我們現在回蓬萊。”

丹哥應了聲,鸾駕便迎着東方破曉的一線曙光絕塵而去!

而待宣虞回到雪居時,已是到了花朝這天的午間。他換過了衣裳,想着白玉京的狀況,獨坐了一會兒,面上便不覺浮現起了真正愉悅的微笑。

鹦哥這時給他端了茶過來,見他心情如此之好,躊躇了好一會兒,才掙紮着開口:“宗主……”

宣虞瞥眼看過來。

鹦哥想起往年這天常發生的情形,情知必會惹宣虞不快,實在不敢直說,于是隻小心翼翼地将張紙條遞到他面前,而見上面有蘭因的字如下——字迹分外潦草,宣虞甚至能憑此想到他寫下這段話時的倉促、苦惱:

鹦哥見字:岑寂居士遣人來找師父過去,知道師父不在,便非要拉我去,我也不知道他們想幹什麼……

宣虞看到這裡,原本眼角眉梢間的笑意已盡數凍結,他冷冷地嗤笑了一聲,随即拂袖起身,便直往絲篁館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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