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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2章 春衫年少(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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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聞見蘭因身上的氣味,一時隻覺頭暈惡心得厲害,劍都快拿不穩了!但其他人并不知道他的情況,畢竟蘭因那香囊味道雖濃,卻談不上難聞,更何況姬珣此刻的反應看起來實在……噗嗤,有弟子見狀忍不住輕蔑地發笑了,宋文期也嘴欠:“啊!第一回合,珣公子不堪一擊,蘭因不戰而屈人之兵!”

姬珣哪受得住這樣被奚落?但他剛搖搖晃晃欲往前,就又被那味道激得惡心幹嘔不止!血脈裡的冰冷疼痛感也更顯著了,渾身應激性地發抖。

等到劍術課結束,宋文期和蘭因小聲嘀咕:“你看見沒有啊,小少爺最後都被你給打哭了!”

蘭因倒是打得一通精神抖擻,剛想回話,忽然聽到有神識傳音過來:“稍待,”蘭因循聲望去,裴積玉對他點頭示意,繼續傳音道:“宗主之前教我課上多關照你,我注意了下,你出招的力度和熟練度都很不足,更遑論後來拆招、變招,需要大量的基礎練習來改善問題,如果你願意的話,以後每次課可以提前一個時辰過來,我也會早到這裡單獨指點你。”

“…你想啥呢?”而這邊見蘭因遲遲沒回複,宋文期疑惑。

“嗯?”蘭因嘴角不知不覺翹了起來——聽到師父閉關了還不放心自己,要額外托人照顧他,蘭因的心一陣輕飄飄地,都快要随風飛走了,于是匆匆撂下一句“我有事先走了”,身形就也輕飄飄飛快下了縱浪崖,随即來到了寒冰洞天的洞口。

——自從那次在識海裡和“神幻”不歡而散,蘭因就因為對祂的忌憚再沒有涉足過識海,但這也使他不能再通過若水吊墜去偷偷和師父見面了,所以當想念師父時,就會來寒冰洞天口轉一轉,蘭因知道在這裡說話,宣虞是能聽見的:

“師父,今天是花朝,你的生辰啊,”蘭因趴在洞口,像以往每次一樣絮絮叨叨地,半天說不到正題:“我給你準備了禮物,但隻能見面再給你啦,其實我早發現啦,你不喜歡過生辰什麼的,為什麼呢?”沒人回答他,蘭因就自己說:“但不管為什麼你不喜歡這天,以後都可以換個想法:這還是師父和蘭因初次見面的日子呀!”

——不知道宣虞對這話是作何感受,反正蘭因自己倒是把自己說害羞了,眉眼間蕩起微微笑意,這神态出現在他輪廓越來越清晰的臉上,較之從前,明顯有了大孩子的模樣了。沉浸了一會兒,蘭因不好意思地清了清嗓子繼續說:“對了,今天我和姬珣對練劍術,他被我打得落花流水……”

等到把能想到的話都說完,落日都垂到了劍峰山腳,蘭因雙腿早就蹲麻了,起身“嘶”了聲,戀戀不舍地道:“師父,我走了啊。”

但走了幾步,又忍不住回頭,大聲重複:“師父,我要走了!”

仍是沒有回應,蘭因幹脆跑回來,在洞口探頭探腦的,但還沒等他再開口喊話,一道雪霧似的劍氣便打在了他額間,力道就像被曲指給彈了下似的,蘭因被打了,卻一下變得很開心,跳着跑開時還笑嘿嘿地喊:“好啦!師父,我這回是真走啦!”

而另一頭,姬珣回到阆苑時,有下人前來禀報:“公子,老爺給您置辦的生辰綱方才送到了,還有封家書。”

姬珣接過信來拆開,就見姬希夷先是回複了姬珣對蓬萊種種制度的抱怨:“……為父聽我兒所言,方知蓬萊學風竟如此積極清正,若早知如此,或許早該送你前去鍛煉……”

姬珣吸吸鼻子,忍着心裡泛起的委屈往下看,就見姬希夷又寫道:“給我兒的生賀禮遲了月餘才到,并非為父慢怠,而是出了意外——第一批送出的生辰綱竟在半道被迦樓羅劫走,想那檀金,昔年是維摩诘弟子時,便貪好藥酒色财,如今歸附邪道,更是燒殺劫掠無惡不作,這幾年不知滅了多少家門、搶占多少财寶,為父準備這第一批生辰綱被他劫去事小,最令人心痛的,是護送前往的一行人皆被迦樓羅殺掠,無一生還,而其中,更是有為父專程請來的一位貴客——天極觀清妙道人的得意關門弟子,郗兌,你還記得此人嗎?——雖是清妙真人諸弟子中年紀最小的一個,卻得真人親口承認天賦奇高,甚至更勝自己,或許就将是天機觀下任觀主。清妙真人已經鮮少親自蔔卦,當初也是由他測算,真人才解卦出宣宗主會是我兒貴人……為父這次本是想将他也請去蓬萊,作為為你化劫的又一重擔保,沒想到竟連累得他被迦樓羅一同劫去,這教為父簡直無顔面對清妙真人……”

信後面的内容姬珣根本沒法再讀下去了——圓月升起,姬珣血脈的陰寒舊疾再度發作起來,匆忙運起《長生訣》抵禦,兩種極緻陰寒的力量在他身體中同時運轉,竟奇異地,逐漸兩相消解,而他疼得死去活來,因此,壓根沒意識到在這過程中有一瞬,自己的手腳已不自覺彎作了爪形,仰頭望月時,眸中更是閃過了一抹幽熒的綠光……

***

檀金來到血獄,牛頭魔為他打開牢門,檀金步入其中:“怎麼樣?天機觀的小子,這‘蓮華池’以前可是你們正道建來關押妖魔的刑獄,現在用到你們自己身上了——你也住了幾日,覺得滋味如何啊?”

郗兌擡頭望向他,他雖沒被上什麼酷刑虐待過,但卻能清晰聽見外頭那晝夜不絕、慘絕人寰的哀嚎,也聞見那血流成河的腥味,不過郗兌并沒表現出異樣,甚至學着那些魔衆恭順地叫了聲:“迦樓羅殿下,聽說我師哥更早前也被您請到了這裡做客,不知他現在如何了?”

“哈哈!”檀金笑了兩聲:“你倒是比那群一見我就隻會無能狂吠的正道狗順眼多了,而我對有本事的人也不吝以禮相待,”他随即拍拍手,吩咐:“我現在就讓你們師兄弟見一面。”

很快,有牛頭魔擡了個擔架過來,見到上面那已腐爛的屍體,郗兌變色:“二師兄!”

檀金道:“别誤會啊!你看也能看出來吧,我們可沒動他,就是要他算上幾卦,結果沒怎麼着呢,一沒注意,他居然自絕而死了——你不會也跟我玩這套吧?”

郗兌沉默很久,才啞聲開口:“我可以給你們算卦,但我有一個請求——希望你們能把我師哥的屍身完整送回到天極閣,讓他落葉歸根……”

“這好說,隻要你乖乖聽話,我可以親自将你師哥屍體送回,”檀金話音一轉:“但你如果跟我耍什麼小聰明,我就隻能順路再逮你幾個同門回來了。”

“你要算什麼卦?”郗兌果然上道:“明日選好時辰,我可以着手。”

“很簡單,就是要你從我抓回來這些正道狗崽子裡,找出那真正八字陰屬的男童子……”

郗兌一愣,怪不得迦樓羅這一路會隻殺成年男性,而将年紀小的全部擄了來,再聯系他之前說的“血祭”……郗兌想起什麼,驚道:“血童子祭?!你們要複辟婆羅門當年的血童子祭?!”

“喲,知道得還挺多,”檀金詫異:“你這年紀,那時候都沒出生呢吧?”

“對,”郗兌咽了口唾沫,讷讷道:“聽師父師兄提到過一二,但知道得不是很清楚……”他低下了頭,直等到檀金走後,才無法抑制渾身的驚顫!他明白二師兄為何甯可自絕也絕不肯助纣為虐了,師父提到過,婆羅門當年就是以血祭供養出了險些毀滅他們所有人的兇煞至邪之物!這也是仙盟會發動所有大能一同剿滅婆羅門的原因,魔宗現在又要複辟這特殊的血祭儀式,難道是想再供養出那樣一個陰祟魔物?

郗兌沒有騙檀金,他生得太晚,确實對舊事聽說有限,但他是天機門人,也不需要别人來告訴他!

郗兌有了決斷,本命法器“天機杼”瞬間化形而出——這是每個天極門人用自身神識煉作的法器,而一旦祭出,就是在以自身性命為代價窺測天機!當年清妙真人就是以此算出那場“可能毀滅他們所有人的天地至兇大劫”,才會瞎了眼、元氣大傷!

郗兌的眼底現出浩瀚如星海的命圖,而天機杼不斷在空中織梭,牽連出無數命運的絲線,他在其中尋找着那些八字陰屬的男童,想循着他們命線的牽扯——找到了!那些特殊的、血紅色的命線,在彙聚!像無數細流不斷彙入龐大的洪流,像無數根系連貫向它們的主宰者,那無數細細的線最終都被一根命線融合了,而因為這融合,這些血紅的命線最終都纏繞在一起,就像一輪巨大的血月!

看到這奇異一幕的第一眼,郗兌的眼底就開始滲出大滴大滴的血淚——這,根本不是作為人能夠承載的命運!

“妖惑…”郗兌喃喃重複師父說過的這個詞:“祂還沒有死…”婆羅門那一役,原來根本沒有殺死這個邪物!“祂逃脫了,祂一直活着…”在所有最強者的聯手剿滅下隐瞞着活了下來!

一念及此,郗兌便看到了更多殊為繁複華麗的銀色命線,在這邪物周圍像羅網一樣交織:是當世那些大能!郗兌激動起來,意識到:祂還沒有徹底完成逃脫!祂能徹底突圍嗎?

可郗兌這一注意去往周邊看,才發現了更為讓他驚異的一幕場景:竟有一縷同樣深染着血色的命線,不隻掙紮出了“祂”的領域,還先于“祂”,竟是已穿出了那些大能緊緊羅織的命網,甚至切斷了一團絢爛如星雲的銀色命線!而當郗兌開始專注于這縷奇異的命線時,才發現——它竟與祂同根而生!

——“什麼?怎麼會有兩個人在三十四年前同時應天地至兇之劫出世?!!”郗兌完全不顧自己的眼睛,終于得以确定這兩個人确實不隻同年、同月、同日,更是同時,同刻,應同一遭血月全蝕異象降生——同命之人!那麼這樣的兩個人,又怎麼可能一起活下來?!——命主必然隻能有一個!更何況是這樣兇煞命格的命主!

“他們必定早早相遇,從此開始争奪命主的位置,争奪唯一活命的機會,争奪所有一切的命緣!不死不休!”郗兌快速測算:“姻緣,師緣,親緣,機緣……”是了,幾乎每一次,都是祂擠占争勝了!而那另一縷命線則無數次地在一次次被捉捕與交鋒中潰敗,被驅逐,被剝奪所有,無數次命若遊絲,但它卻也始終——沒有斷!那在無數時間節點細弱到幾乎無法看見的命線一直在死境裡頑強掙紮着求生……

“他直到現在還活着?也還有扭轉雙方命軌的機會……”郗兌的視線已經被血淚全染紅了,但他已被這奇迹般的異命軌迹完全懾住了心神,艱難卻不管不顧地就想要辨清這命線主人現在的情況,然後他看見了:“怎麼又還會多出第三縷同命線?!!”而且更為詭異!——這一縷突然多出來的命線像不知為何從那第二縷命線的主人身上突然長出來的支線,又是如此緊緊、緊緊地纏繞着他,殊死糾纏汲取着他往上攀,根本像融成了一體:“好深的因果!這是會要命的孽緣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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