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花闆幽冷的燈光照亮走廊前路,五條悟走過藥房室和檢查室後終于在停屍房找到了硝子。
“喲!”
“……你最好還是和我解釋下你懷裡的是什麼東西。”
等到五條悟微挪動作,将右手圈住咒靈脖頸變成整個身子坐在他左手臂上,橫抱變成豎抱着,像是抱小孩子的姿勢。
還沒等家入硝子下意識蹙眉,腦袋斜靠在男人頸窩的咒靈臉龐一下就顯露了出來。
“……”
家入硝子的表情還是沒有控制住裂開了,連續通宵好幾日的眼袋仿佛又重了些,半晌,“啊……話說我煙被伊地知藏哪兒去了。”
“不是說戒了?”
“女人想抽煙的時候男人是不能多嘴的。”
……
寂靜的黑夜,窗外飛快掠過一隻動物身影,醫務室一時隻聽得見冰冷器具搗鼓的刺耳聲響。
“人沒事,就是咒力消耗過大,還有就是這副身體一時承載不過來這麼多強勢的咒力導緻的反噬而已。”
檢查一遍之後硝子在案例本上寫下一系列鬼畫符文字,對五條悟站在旁邊滿臉的精神低落表示無視。
“沒有别的事就快滾,我忙死了。”她上前一步将由理子額前遮擋眉目的碎發輕柔拂開,用濕毛巾擦拭了她唇角留下的幹硬血迹,卻在感受到指腹神經傳遞的餘溫的時候大腦愣了愣,内心失笑。
除此之外卻不敢再有其他動作了,喉管有些幹,她又想抽煙了。
隻剩下寂靜冰涼的房間,案例本上繼續飛速書寫着字迹。
筆尖窸窣摩擦劃過紙張,五條悟弓着身子倚靠在牆壁上垂着眼靜靜看着面前的人。
渾身散發着詛咒的上原由理子就穩當當昏睡着躺在手術案桌上,面色沉靜單薄恍若一張紙,安靜得不可思議,和先前還活蹦亂跳着和他打得有來有回的時候判若兩人。
“硝子。”
“說。”
“你說她高三的時候沒有緣由的失蹤,是不是遭遇不測了。”
“男女感情的那點事就别來問我了。”硝子擺擺手。
“啊咧,這怎麼算是男女感情的事呢,這不是在問你她當年失蹤的事嘛,現在她突然出現變成了除了渾身上下散發着詛咒之外沒有任何咒靈特征的咒靈,這麼奇怪,難道不應該好好探究一下前因後果嗎,這可是正事哦~”
“你自己能說服你自己就好。”
“現在突然出現還真是給我帶來了個大麻煩呢。”
一直窣窣滑動在紙張上的筆尖停下,硝子轉過身對着他,“找了這麼多年,現在找到了不開心?”
“啊……”五條悟挪開視線,卻沒有否認找過她很多年這件事,“也不是沒想過她死了,想過多年後遇到她屍骨或許也認不出來,卻還真沒想過最後以咒靈的姿态出現呢……還真是給了我個大驚喜欸。”
“東西方向發出的那麼大動靜我這邊都聽到了,你故意弄這麼大響聲不就是希望他們能看到?别告訴我以你實力要想藏她藏不住。”
點到為止,和這個人渣認識了這麼多年家入硝子知道他什麼德行,當着那群人的面護着她把她抱來這邊治療,高專内的和五條派的就不說了,其它的咒術師也能清楚了他的立場。
啊,将他與她一切見不得光的關系都撕開嗎,隻有簡單明了的庇護。
家入硝子又想抽煙了。
“咦,硝子心裡我這麼的光榮偉大呀。”
硝子不動聲色翻了個白眼表示無語,作為醫生的下意識反應想着檢查下由理子肚子,看看之前有沒有傷着了這裡,卻在手就要觸碰到寬大的襯衫衣擺之際,身後原本一隻站在不動的男人上前突然制止了。
家入硝子:“……怎麼?”
身旁男人面色凝重,盯着由理子身上穿着的衣服,像是意識到了什麼身體倏然一僵,恍若陷入了一個無法掙脫的漩渦,眸中的光忽然就凝住了。
……
……
男人已經抱着女人離開,硝子沉默着看着二人離開的背影,直到背影漸行漸遠,完全消失。
她将藥罐依次放入櫃中,放到一半卻直接不管了,走向辦公桌拉開抽屜将裡面的女士香煙拿了出來。
星火點燃,硝子深吸了一口氣閉眼。
耳邊是呼嘯的風聲,還有……
“啊啊啊啊小明!!!開!太!快!了——!”
人的尖叫聲。
記憶裡由理子的嘴巴都要被風吹得飛起來,新田明的油門不減反增,歌姬坐在副駕駛直接往新田明脖頸上來一個鎖喉,她則坐在後座抱着懷裡尋安全感的由理子笑得燦爛極了。
“新田!與其發生車禍上明天的新聞頭條我看我還是現在就在這裡解決了你!!”
當時歌姬的喊聲都仿佛撕裂了一般。
……
煙絲袅袅飄蕩,硝子按捏着眉頭,多年前的車開得太快了,風晃了眼睛。
……那還真是讓人想起來就要流淚的青春呢。
現在想來居然都過去十一年了。
背對着的窗戶外圓月屹立挂于夜空,遠處天際線升起紫紅的線條畫幅,天快亮了。
“啊,煙這東西果然難戒呢。”
*
豎日清晨,一隻綠雉鳥振着雙翅越過窗檐,高專古樸刻有镂花的窗格邊,夜蛾正道盤腿坐在窗下,長桌正對面空無一人,直到一刻鐘後拉門被拉開,五條悟插兜踏着悠閑的步伐走進,“找我什麼事肌肉腦老師。”
夜蛾沒理會他這不着調的樣子,直接開口就說:“剛被總監部找了?他們說了什麼。”
“除了那些話還能有什麼,”五條悟沒做在低矮案桌的旁,而是坐在椅子上支着條腿慢悠悠道:“無非就是問打算怎麼處置已經變成了咒靈的由理子,問為什麼不主動向他們上報,甚至有意思的是我給他們一點顔色還順着杆子往上爬問起了五條家有沒有牽涉其中。”
夜蛾正道:“所以你回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