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不說西澤爾獨自一貓是怎麼度過這個晚上的。秦易的沙發放在沙發當中當然是算寬敞的,可是對于人形的貓妖來說,翻個身都會有些困難。
秦易第二天起床的時候,就看見西澤爾别扭地趴在沙發上:腦袋枕在扶手上,身體緊緊地貼着沙發背,一條光溜溜的腿擡起來,從被子裡面伸出來,擱在了沙發背上。
這看上去就是和自己的睡姿鬥争了一晚上,防止滾下去做出的舉動。
“嘿,醒醒。”秦易拍了拍西澤爾的臉,把睡得一臉痛苦的西澤爾吵醒。
“唔......?”
西澤爾喉嚨裡模模糊糊地哼了一聲,迷迷蒙蒙地睜開眼睛看秦易。
西澤爾的眼睛尤為漂亮,睜開的時候像是一整個世界的藍色和綠色都傾瀉在眼前了。秦易心裡一跳,又強摁下去,鎮定地開口。
“怎麼睡成這樣?你不會變回貓嗎?”
西澤爾揉了揉眼睛,從沙發上坐起來,被子從他的肩頭掉到了腹部。
“忘了。”西澤爾摸了摸自己的腦袋,原本看不見的貓耳朵顫巍巍地從西澤爾的頭發裡面透出來。
這都能忘?
秦易看西澤爾仍然一臉睡意朦胧的樣子,幹脆對他說道,“回我床上睡去吧,看你今天也沒有辦法和我一起走了。魚肉在冰箱裡,你到時候蒸一下就行。”
西澤爾眼睛半開半阖,點了點頭,然後抱着被子做夢一樣地晃到了卧室。
秦易收拾好自己,帶着面包獨自去工作室了。
今天到了工作室,同事們紛紛跟她打招呼,順便問一問她的貓。
“睡懶覺呢。”秦易一律這麼回答道,西澤爾已經連續幾天沒有跟着她上班了,工作室的同事們看到她獨自一人來,都會問一問西澤爾的情況。
秦易還真沒想到,西澤爾的“人氣”居然還這麼高,就算它脾氣高冷,不喜歡和其他人互動,幾天沒來同事們還記得這隻貓。
“你貓呢?”
秦易又一次聽見了這個問題,她擡頭一看,張明堯正笑眯眯地站在門口,手裡拎着一個非常大的袋子。
“在家睡懶覺呢。”
秦易站起來,替張明堯倒了一杯水,然後接過張明堯手裡的大袋子。那袋子沉甸甸的,裡面有幾個牛皮的紙封。
秦易将最薄的那個紙封首先拆開來,然後将裡面的紙張取出來。
“這是項目批文的影印版,還有我們和梁先生簽的合同草稿,你也看一下。”
秦易一邊看,一邊皺眉頭,“時間居然這麼...”她注意到了批文的時間,是前天才批複的。也就是說,在梁先生确定要他們來完成整個的設計之後,批文才拿到手。項目拿地是越來越困難了,雖說那個村子離大城市遠,但也不是不通交通的偏僻之地。這麼大面積的土地批示,梁先生也真是笃定自己能拿到手。
“我聽說他們是十月份申請的,”張明堯顯然也覺得有點不可思議,“沒想到現在就下來了,辦事效率挺高的。”
“有正式的批文就行,”秦易将這個丢開,又仔細看合同草稿。合同是張明堯去談的,秦易一向信任他在這設計要求這方面的專業素養,再加上他們一直有專門合作的律師所,合同從工作室設立以來,還沒有出過纰漏。
她大緻地浏覽過一遍後,覺得沒有什麼大問題,又轉而開始拆其他的紙袋封。
“這麼重?”秦易一邊繞着系口的袋子,一邊問張明堯,“是實地拍攝的照片?”
“不止,”張明堯賣了個關子,“你看了就知道。”
秦易打開抽出來,裡面的東西一見光,她就忍不住深吸了一口氣,“這都有!”
她手裡的那一疊全是照片,當然不是他們自己拍攝的實地照片。這些照片全都是處理過的,清晰度很高,很明顯是從其他的老照片上挪過來的。
秦易一張一張地翻看着,這照片上面的内容簡直驚人,從偶爾入鏡的人物衣着打扮來看,這些照片應該是從清末一直到八十年代。
上面主要是那片土地上有過的建築,家具,内裝還有别的一些細節圖。
“非常完整,”秦易回憶剛剛看過的條款,指着其中一張說道,“他們說要給祠堂換頂,說的就是這個吧?”
老照片上的屋頂非常奇特,是一個圓錐形的樣子,外面有八個角往上翹,上面鋪着的是青瓦。這不是北方房屋的建築風格,或者說,不是傳統的北方房屋建築風格。
“這些,”秦易點了點翻拍的這些照片,“本來就是很珍貴的建築史的資料。”
“對,”張明堯開了個玩笑,“是不是突然覺得肩上的擔子重了很多?”
“哪一回的項目肩上擔子不重的?”
秦易也笑了下,她喜歡具有挑戰的工作。梁先生的要求雖然多且複雜,但是這種照着老照片複原再創新的設計工作,她已經有些迫不及待了。
“我們兩個都去過了,我這次帶着文文,小柯和石頭一起把那邊的都測繪出來了,”張明堯取過另一個袋子,“要不要說說你的想法?你打算從哪裡入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