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澤爾指了指橋下的一個大理石塑像。這個時間,在高架橋上跑的車子挺多,秦易家的車車速自然是放緩了,能讓西澤爾一直看着正下方的塑像。
秦易順着西澤爾的指間看去,橋下一個青銅色的,灰蒙蒙的塑像立在那裡。那塑像正正好好是在一個交通口的旁邊,紅綠燈一變換,熙熙攘攘的汽車,電動車和行人,就從交通口的一邊流向了另一邊。
“那個不就是龍嗎?”秦易還以為西澤爾是看到什麼驚奇的東西呢,“我們都是龍的傳人,哪個城市都少不了這樣的建築物。”
在秦易看來,那雕塑十分普通,無論是設計,材質還是成品,都是非常平庸的現代快餐建築。别說是這裡了,在陵南這樣的代表龍的大型雕塑她能找出十幾個來。這高架橋名字就叫飛龍橋,中華傳統文化的龍這個形象,在十幾年前就開始爛大街。但還别說,大部分人都吃這套,别管好不好看,有龍就覺得高大上了。
“你又不是沒見過?”
這話落在秦父秦母耳中,他們可能認為的就是秦易在問西澤爾平時是不是看過這樣的雕像。但是對于秦易和西澤爾而言,這番話顯然就是另一個意思了——西澤爾曾經說過,他是見過龍的。
“我說的不是那個,”西澤爾順手将手掌心靠在了秦易的背部,推了推她,指着那個大型的龍雕像後面的一個小雕像看,“那個,看到沒,黑乎乎的那個。”
秦易眯着眼睛看了一會兒,無奈車速再緩,秦父還是開着車慢慢遠離了剛剛的位置,就那麼一下,西澤爾所說的“黑乎乎”的雕塑就看不見了。
倒是秦父說話了,“你是說八腳龍旁邊有個小雕像吧?那就是個穿山甲,還是幼年版的,代表小朋友。”
“這什麼亂七八糟的象征,”秦易忍不住笑了,“青銅色的龍是大人,黑色的穿山甲是小朋友?”
“就這麼設計的,”秦父看了看後視鏡,一腳踩下油門,順着斜坡下去了,“别管怎麼來的,你知道是那麼代表就對了。”
“行,”秦易重新将背靠在了後背上,然後不動聲色地将西澤爾的手甩開,“穿山甲就穿山甲吧。嗯?”
“西澤爾,現在還有什麼問題嗎?”
“沒有了,”西澤爾把散下來的頭發用修長的手指頭撥了撥,攏在了腦後,“我剛剛就是好奇。”
“這有什麼好奇的,”秦母爽快地笑着,“這飛龍橋還是前年建的,也沒什麼看頭。我們恒豐可是千年古城,好看好玩的地方多了去了,回頭啊,讓我們易易帶你到處轉轉,啊。”
秦母從副駕駛座回頭沖着自己的女兒眨了眨眼睛,“你也好久沒去那些地方了,今年順便再看看也行,聽見沒?”
秦易被秦母眨眼的動作弄的一愣,随後懊惱心道,秦母果然沒怎麼相信他們剛剛的說辭,看着架勢,分明是體貼女兒想要放心讓他們兩個獨處的樣子。
秦易微微偏頭,斜睨了坐在自己旁邊的人一眼。西澤爾的手肘靠在窗戶玻璃上,支着自己的腦袋笑吟吟地看着自己,西澤爾嘴甜,“就怕時間不夠用。”
“怎麼會不夠用,這次在家呆二十天呐,對吧。别說恒豐了,周圍的麓山,坯下,都可以去看看。聽見沒,易易?”
秦易長長地出了一口氣,雙手抱胸,嘴角挑起一點笑容,“聽見了,明天就帶他去觀海寺,行嗎?”
“行,你自己安排就好。”秦母說完,又轉頭和正在開車的秦父說上話了。
秦易轉頭看着西澤爾,恒豐冬天的陽光撲在他的臉上,他原本白皙的面龐在陽光下顯得更加透明。西澤爾轉過頭挂着微笑看着她,那一片透明中,兩丸如同黑珍珠一樣的眼睛卻顯得更外的深沉。窗外陌生而又熟悉的景緻一掠而過,西澤爾的動作卻定格在那裡,好似此刻隻有看着她才是唯一要做的事情。
秦易心中一跳,臉上卻不動聲色,反而是輕飄飄颔首,笑意卻從她的眉間眼梢洩露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