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迎打開打包盒的蓋子,一股熱氣騰騰的清香撲鼻而來。
她去廚房洗了兩個勺子:“一起嘗嘗看吧,看看有沒有記憶裡的味道。”
自從父母去世以後,晏迎和晏遠就沒有再喝過銀耳蓮子湯。
畢竟雙親都已經去世,世界上又有誰能對她們“憐子”呢?
姐妹倆都沒有放很多糖,她們沉默地品嘗。
晏遠低頭:“姐姐,蘇阿姨做的很好喝,但是隔了這麼久,我其實已經忘記媽媽做的是什麼味道了。”
“我也是,”晏迎放下了勺子,覺得蓮子的苦從舌尖一點點蔓延到了心尖,“爸媽去世的時候我們還小,爸媽的模樣,我都有點模糊了。”
“媽媽好像是長頭發,很愛笑,有酒窩,可惜我沒有遺傳到,小遠你很幸運,長得像媽媽,笑起來的時候酒窩最動人。”
晏遠倒在了晏迎的懷抱裡:“姐姐你應該長得像爸爸多一點,爸爸很高,所以姐姐也高挑。”
“對。”晏迎的聲音都有點沉醉了,仿佛剛剛喝的不是銀耳蓮子湯,而是舊時光裡的烈酒。“你長得像媽媽,五官更溫柔甜美,我像爸爸,更英氣些。”
“姐,今年過年我們回一趟老家吧,去看看爸媽,也去看看嬸嬸。”
晏迎摸摸妹妹枕在她腿上的頭:“好。”
喝完銀耳蓮子湯姐妹倆就互道晚安回了各自的房間,晏遠累了一天,盡管明天是周六不用去學校裡上課,她也沒有熬夜,而是一沾枕頭就睡着了。
晏迎也不想熬夜,因為她有堅持晨跑的好習慣,每天早上起床喝完一杯黑咖啡都會去外面跑會步,然後快速洗個澡吃個早點就開車上班。
可今天她卻忽然有點睡不着了,她躺在柔軟的床上,腦子裡把這兩天在南城大學裡發生的事情走馬觀花似得放了一遍。
最後定格在她腦子裡的,是季品誠一本正經的臉。
那張始終冷靜的眼睛是一塊冒着寒氣的冰,讓她火力全開的這兩天,得到了一抹不同尋常的甯靜。
晏迎覺得季品誠這人吧,還怪有意思的。
想到這裡她又望向自己放在書桌上的煙盒和打火機,她洗完澡的時候來陽台上已經抽過一支煙了。
以前也有男人勸過她不要抽煙,但是他們的說辭和季品誠完全不一樣。
他們說的是:“抽煙是男人的事情。”
那會晏迎比現在還要年輕沖動,她淡定吐出一口煙圈,笑着回複:“閉嘴才是男人的事情。”
晏迎煙瘾其實不大,一天也就兩支。
她自己也知道多抽不好,所以有意克制。
她也從來不在晏遠面前抽煙,盡管晏遠對她抽煙這件事情并沒有什麼意見。
人一想得太多就開始犯困了,晏迎揉揉自己下沉的眼皮子,睡着了。
也許是日有所思夜有所夢吧,她的夢亂得像是一鍋沸騰的粥。
夢裡她在暴打張峰和張浩,她打得特别狠,像是小時候玩打地鼠一樣。
一轉頭,季品誠站在她的身後,面無表情地看着她。
晏迎活動了一下筋骨,大聲朝他問道:“怎麼?你要來救他們嗎?”
季品誠推了一下鼻梁上的銀框眼鏡,朝晏迎微笑:“你打的都不是關鍵部位,來,我指導你。”
于是在夢中,他們兩個人有了第一次觸碰。
季品誠握住她的手,在她耳邊輕聲道:“看好了,要打這裡。”
躺在地上的張峰顫抖地指了指季品誠的臉:“你們兩個都是惡魔。”
季品誠的呢喃在她耳邊響起:“我們讓他看看,什麼才是真正的惡魔。”
夢醒過來的時候,天才剛蒙蒙亮。
晏迎醒得比定的鬧鐘還要早,她坐在床上發呆,回味那個特别離譜的夢。
她覺得自己真的是遇到鬼了才會做這麼離譜的夢。
她打開解夢軟件,輸入“夢見和讨厭的人打架是什麼預兆?”
網頁上的回答倒很讓晏迎滿意,“是求财好運之預兆。”
晏迎伸了一個懶腰,準備洗漱一下換上運動服就開始晨跑。
季品誠下樓的時候蘇阿姨已經在準備早餐了。
她給自己做的早飯很簡單,就是皮蛋瘦肉粥加一個白煮蛋。
季品誠吃得則複雜一點,是西葫蘆雞蛋餅、水煮蝦仁、橄榄油煎蛋、小番茄藍莓還有一杯現磨黑咖啡。
蘇阿姨系着圍裙沖季品誠打了一個招呼:“季教授,做好了我就先吃了,你的那份等你跑完步回來吃”
“好,辛苦了蘇姨。”
“季教授,現在天氣越來越冷了,你怎麼還穿短袖跑步啊?”
“沒事,我習慣了,跑步過程中代謝加速身體也會消耗能量産生熱量的。”
蘇阿姨聽不懂他叽裡咕噜一大堆:“行行行,隻要季教授你不感冒就好。”
季品誠開門的時候,隔壁的門也被推開了。
穿着粉紅色運動裝的晏迎哼着小曲,等她看到季品誠的時候,剛剛還歡快的旋律戛然而止。
“季老師!!!”晏迎睜大雙眼,“我隔壁那個怪...人怪好的鄰居居然是你啊。”
季品誠的右手還停留在門把手上,他也想不通怎麼到哪裡都可以遇見她。
他嘴角僵硬地沖晏迎露出一個微笑:“是挺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