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品誠把這個問題歸類到了“極度無聊”這個分類。
他從電腦裡擡頭,和張峰對視一眼,眼裡不加掩飾的詫異幾乎要隔着眼鏡鏡片跳出來。
他覺得張峰今天肯定吃錯藥了,為這個問題浪費他看文獻的時間。
季品誠一字一句地回答:“我和她沒有什麼關系。”
季品誠皺着眉頭繼續看文獻,就差把“你很煩”這三個字寫在臉上了。
“而且我也沒有在食堂替她說話,我隻是在陳述事實,那個位置本來别人也可以坐,我隻是一個人坐在那裡坐習慣了而已。”
如果别人對張峰這個态度,張峰早就拍着桌子炸起來了。
但對季品誠這種油鹽不進,有事論事,從來不拐彎抹角的人來說,張峰有一種一拳頭打在棉花上的感覺。
“季教授,既然你和她沒關系那你就不能幫她說話,你得幫着我們同事啊,我和其他老師中午都想着趕她走,讓她把位置讓給你。”
季品誠在腦子裡把張峰那一堆廢話的邏輯整理了一下,然後他看完文獻的最後三行一邊關電腦一邊回答張峰。
“第一,我再申明一次,我沒有幫她說話,我隻是在陳述事實。”
“第二,我不需要你們在這種很無聊的事情上幫助我,這是你們的一廂情願,我沒有一定要報答的義務。”
“第三,請不要道德綁架我,謝謝。”
說完這些,季品誠就開始收拾東西準備下班。
張峰愣在原地,氣不打一處來,卻沒有離開,而是繼續“循循善誘”想要“感化”季品誠這塊頑石。
“季教授,雖然我們兩個職稱是一樣的,但是我年紀比你大,比你有資曆,你還是得聽我說兩句。”
季品誠收拾東西的速度更快了,他看都不想看張峰一眼。
張峰越講越來勁,繼續喋喋不休:“小季,你要是再這樣我行我素下去,得罪了人都不知道,以後有你好果子吃,等吃到苦果,你哭都來不及。”
換做學院裡的其他老師肯定都可以一下子聽出張峰話裡的弦外之音。
那就是,你要是再這樣我行我素下去,我就徹底被你得罪了,以後我會給你好果子吃,等你吃到我給你的苦果,你想要後悔都晚了。
季品誠的腦子全部都用在學術上了,他不肯分一點腦細胞去理解這種他覺得十分無聊且沒有營養的話。
他看向張峰,表情很認真也很嚴肅。
張峰以為他是有所覺悟了,剛想再說些什麼,季品誠笑了一下。
這笑給張峰整得有點不知所措,他皺眉:“小季,你笑什麼?”
季品誠别過自己的眼睛不去看他,像是不願去看什麼很惡心的東西。
“張教授,你的牙齒上有根韭菜沒剃幹淨,說話也很有味道,我有點難受,先走了,再見。”
季品誠拿起電腦包說走就走,揮一揮衣袖,不帶走一點雲彩兒。
張峰一個人愣在原地,隻覺得心裡堵的慌。
他很想破口大罵季品誠,但為人師表的教授風度又讓他隻能氣急敗壞地忍耐着。
張峰最後一個關燈,路過季品誠辦公桌的時候還踢了他的椅子一腳,走之前他重重地把辦公室的門關了起來。
季品誠回家的時候,蘇阿姨在熬銀耳蓮子湯。
他恰好晚飯沒吃什麼,就沒有拒絕蘇阿姨給他盛一碗的邀請。
季品誠關照蘇阿姨:“蘇姨,記得幫我多放點糖,謝謝。”
“好嘞,季教授不用你說我也知道,你喜歡吃甜口的。”
蘇阿姨給季品誠盛好一碗之後,又用兩個一次性飯盒裝了打包好。
季品誠好奇:“蘇姨你要帶到哪裡去吃嗎?”如果是明天吃的話,蘇阿姨會裝在瓷碗裡。
“不是,我是給新鄰居裝好,一會送過去。”
季品誠點點頭:“隔壁房子現在住人了嗎?”
“嗯,是被一個小姑娘租了下來,她帶着她妹妹一起住的。”
話說到這裡,蘇阿姨才反應過來,她看向季品誠:“那小姑娘是陪她妹妹走讀的,她妹妹是大學生,這附近最近的大學不就是南城大學嗎?”
“哎呀,要真的是這樣,還挺有緣的,說不定季教授你也認識呢。”
季品誠笑了笑,認真道:“蘇姨,南城大學那麼多學生呢,我哪能每個都認識,除非是我教的學生。”
蘇阿姨拿着打包好的銀耳蓮子湯點頭:“也是,哪能這麼巧,既住你隔壁還是你教過的學生,中彩票也沒這幾率。”
蘇阿姨敲門的時間晏迎還沒有睡,她給蘇阿姨開了門。
銀耳蓮子湯還是滾燙地送到她的手裡。
晏迎穿着睡袍隻披了一件針織外套,在晚上的冷風裡很冷,可接過熱乎乎的銀耳蓮子湯的時候,晏迎覺得那股暖流從手掌心傳遞到了全身。
蘇阿姨笑着對晏迎說:“快回去吧,晚上冷别感冒了,湯裡阿姨沒有放糖,如果喜歡吃甜的自己加啊。”
晏迎吸了吸鼻子連忙點頭:“诶,好,謝謝蘇阿姨。”
“不客氣不客氣,”蘇阿姨沖晏迎擺擺手,“快回去吧,别凍着了。”
晏迎拿着銀耳蓮子湯回家,晏遠剛剛吹完頭發出來。
“姐,你點外賣啦?”
“不是,是隔壁蘇阿姨送來的,她做了銀耳蓮子湯。”
晏遠在姐姐身邊坐下,望着那兩碗銀耳蓮子湯笑道:“我記得以前媽媽在的時候也喜歡做這個湯,那會我有蛀牙不能吃太甜的,卻還一個勁地往裡面加糖,被好一頓說。”
“是啊,有人一邊牙疼得斯哈直哭一邊往裡面可勁放白砂糖,不被胖揍才怪呢。”
晏遠彎彎眉眼:“那會我還和媽媽說,糖能止疼,媽媽都被我氣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