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能在這裡待太久。
宋泠,等這裡的事情結束,我再同你好好解釋。
門開,她對着守在門邊的暗衛淡聲吩咐。
“帶宋公子先離開這裡。”
“是。”
她轉身拿劍拂袖離去。
——
茶肆。
“女公子,今兒個怎麼就您一個人來。”
“阿水”殷勤的将她迎入店内,再仔細的合上門,插上門栓,臉上挂着谄媚至極令人不适的笑意。
謝知渝裝作沒發現她的異樣,淡定應答:“夫郎身體抱恙,在客棧休養,事情考慮的如何。”
“女公子别着急,我來給您倒茶,這事啊,我看還得從長計議。”
“阿水”轉身快步走入廚房,很快就從裡間拿了壺熱茶出來。
謝知渝眼眸微眯,注視着她的一舉一動,長劍被她随意的擱在桌上。
她的倒茶姿勢笨拙,一看就沒幹過這活,倒的時候還不小心撒了一些在桌面上。
“阿水”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女公子,您請喝。”
謝知渝執着茶杯,冷如修竹的手指輕輕碾過杯沿,狀似無意的蹭了蹭,而後閑聊般的問了她一句:“怎麼今日不見阿承郎君。”
“他有事出去了,女公子若是喜歡,我改日親自送您房間去,包您滿意。”
“好啊,那在下便先多謝女郎了。”
謝知渝冷淡應聲,擡手半掩廣袖将茶一飲而盡,擱下了杯子。
見她毫不懷疑,喝下被下了東西的茶。
“阿水”終于卸下了熱絡的僞裝,她桀桀的笑出了聲:“确如陛下所說,殺你簡直不廢絲毫力氣,都死到臨頭了,還想着美嬌郎啊。”
“你知道我的身份?”面對她的冷聲質問。
“阿水”笑的更加猖狂了:“謝九,你也有今天,在京城不是很狂嗎?”
“自你離京那日起,陛下早就算計好一切,謝九殿下,您今天可是必死無疑。”
“阿水”一把撕下覆蓋在臉上的人皮面具,露出一張她極為熟悉的臉。
醉鸢樓樓主的心腹之一,夏雨。
而她與柳清和是好友。
在外人面前,柳清和國色天香,一舞傾城,但很少有人知道,他并不是女子而是男子。
露出真面目後,夏雨秀美的臉上滿是嫉妒扭曲的恨意。
“你恨我,為什麼。”謝知渝神色并未慌張,表情平靜。
“我怎麼可能不恨你,明明我才是跟在她身邊最久的人,憑什麼她處處維護你,關心你!男子你分明不缺,還非要勾搭樓主!”
謝知渝:“???”
這都什麼跟什麼。
謝知渝很無語,也懶的反駁,她這爛桃花體質,男女通吃,已經習以為常了。
不過,對夏雨出賣她倒也不是很意外。
安王和夏雨私交甚笃,隻是她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罷了。
“咳”謝知渝微皺眉,有血從她嘴角緩緩流出,即便如此,她依舊氣定神閑,似乎什麼都不放在眼裡。
夏雨最恨的就是她這般故作高冷,卻能勾的所有人都趨之若鹜的本事。
謝知渝這張臉清麗英氣,做男做女都精彩的很。
夏雨永遠不會忘記,謝九那次男裝,向來對男人不感興趣的樓主分明看她的眼睛都直了,恨不得長在她身上那般。
但無所謂了,今日之後,再無謝九。
這還得多虧了安王,沒想到竟是陛下要殺她。
安王交代,事情要做的幹淨,不要做多餘的事,要不然她一定會劃花她的臉。
夏雨從袖子裡掏出火折子,扔到了謝知渝的桌子腳下,由于事先在桌子上塗了火油,火苗被輕易點燃。
謝知渝冷眼看她志在必得的的樣子。
演不學無術太真,導緻于所有人都忘記了她是有武功這件事。
火勢蔓延的很快,濃煙滾滾,外面響起了不少人驚慌失措大喊走水了,快救火的聲音,聽起來一陣騷亂。
夏雨拿着事先準備好的濕手帕捂住嘴,臉上是遮掩不住的怨毒盯着她:“謝九,你就永遠留在這裡吧。”說完她朝旁邊的木窗飛快跑去,眼看就要破窗而出。
“咻”的破空聲劃過。
不染霜自劍鞘而出,精準無比的從後貫穿了夏雨的心髒,劍身回鞘時沒沾染任何一絲血迹。
劇痛襲來的那刻,她用盡全身的力氣不甘心的回頭,看向謝知渝所在的地方。
怎麼可能!這怎麼可能!不是說謝九不會武功,不思進取嗎?
她竟然...........
原來,謝九才是那個............
可惜她明白的太晚了。
夏雨死不瞑目,瞪大雙眼很快就再無聲息。
少女從火光中徐徐走出,右手握劍,并蒂蓮穗子在空中輕輕晃了晃。
紅衣與烈焰交相輝映纏繞,她不染半點俗世塵埃,劍氣凜冽逼人,沒有分給她半點眼神。
不染霜出劍回鞘,全憑她的心念微動,人劍合一。
原主确實是個不世出的天才。
她不緊不慢的拔劍迎着越來越大的火勢撬開靠近樓梯的那處木地闆。
裡面赫然是個與她打扮一模一樣的紅衣女子,隻不過被挖去了雙目,也算死有餘辜了。
謝知渝摸出一塊代表她皇室身份的玉佩,随手扔到了她的屍身上。
掐着時間在這座茶肆徹底坍塌的前一刻,才從後廚破窗而出,在人群驚慌失措喊着救火的聲音中,迅速消失在了巷子深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