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我在DG的時候學的餡兒餅,你先試試?”王耀從烤箱裡拿出了他的作品,“以前教授的太太教給我的,我隻做過一次,不知道記憶靠不靠得住。”
櫻桃餡兒餅,DG的點心還是櫻桃味的多,伊萬嘗了一口:“可能對我來說味道還不夠甜,你熬的果醬糖放得太少了,剛才看到你放糖的時候我就想說。”
“哦,是麼?”王耀想了想,又往剩下的果醬裡加了點糖,“你再嘗嘗。”
“嗯,現在好些了。”伊萬舔了舔王耀遞過來的勺子,“你的教授對你真好,你看看我們學校,哪個老師會這樣對待一個普通學生?”
“他對我真的很好,可能看我是外國人吧。”王耀一時有點感慨,“他兒子和我同齡,但是不大和我談得來,怎麼說好呢,其實我不是太懂,為何他會關注一些我完全不認為是問題的問題。”
“嗯?他關注什麼?”伊萬對DG的認知僅限于書本。
“他關注猶太人,”王耀歎了一口氣,“雖然我們都關心政治,但是他關注的方向不是太好,我其實很擔心他。”
“現在的DG和你之前了解的DG可能大不一樣了。”
伊萬說的是這幾天報紙上的新聞,其實王耀從1937年就能感覺到DG風氣的變化,在他離開DG的這幾年裡,不止ZG在經曆戰火,歐洲也在經曆巨變,即便是在和平的SL都能感受到那腥風血雨。
“希望他們能夠平安。”這是王耀由衷的祝願。
“他們當然平安,他們現在是侵略者。”
“你這麼讨厭DG麼?”
伊萬又咬了一口不夠甜的櫻桃餡兒餅:“他們的故事書不令人讨厭,櫻桃口味的食品也不令人讨厭,但是我媽是令人讨厭的,她想單獨罵我的時候就會用德語,你要體會那種全家就我一個人能聽懂的感覺,更何況德語真的太适合罵人了!”
王耀笑了起來:“你對德語的形容真夠刻薄。我去休息一會兒,你看着烤箱吧,這個是給娜塔莉亞他們的,感謝昨天她給我們送來的那些松餅,一會兒你把這個送過去吧。”
伊萬端着ZG人做的德式點心走在前往娜塔莉亞家的路上,心情忽然有點複雜。他知道,世界大戰的時候,他父親參加了俄德之間的戰争,這為他和母親之間的關系埋下了巨大的隐患。他不希望人和人的關系會因為國家戰争而變得複雜,不過,他又安慰自己,至少這不是SL和ZG之間的矛盾,這兩個國家世代友好,比什麼都重要。
娜塔莉亞的母親驚奇地看着伊萬手上的餡兒餅:“這個是王耀同志做的?”
“我們一起做的,”伊萬把餡兒餅放到了桌子上,“謝謝您送的松餅。”
“不,這一定是他做的,”娜塔莉亞的母親笑着說,“你根本不行。”
伊萬也笑了:“的确有我的功勞,我幫着看烤箱呢。”
“可愛的ZG小夥子,”娜塔利亞的母親嘗了一點,“你知道麼?萬尼亞,一個小夥子能做到這些,一定是因為在國外吃了不少的苦。你叔叔就曾留學DG,一個人在外留學,很苦的。”
“嗯,”伊萬點點頭,“一會兒下午的時候,我們要打理打理菜園,有新鮮的蔬菜,我們會給您送過來的。”
“那晚上過來吃飯吧?”
“不用了,今天中午做得太多了,晚上我們自己吃了。”伊萬準備告辭,“阿姨不要忘了,我也是會做飯的啊。”
雖然那就是一道紅菜湯。
比起紛繁複雜的國際形勢,伊萬更加關心這個珍貴的暑假,他明白對于辛苦的王耀而言,這是多麼難得的休息,所以自己應當盡力而為,哪怕隻會煮一道湯。
他回來的時候,王耀可能還在午睡,在推開他的卧室門之前,他到樓上去拿了他的ELS花球,為此他設計了好幾天,在昨天晚上終于算是做好了。他把它放到了寫字台的抽屜裡,這樣他一打開就能看到這個傑作,絕對是配得上工程師的傑作。
何時告訴他呢?好讓這個得意驕傲的機械原理課助教對自己的手藝大吃一驚?伊萬推開了王耀的卧室的門瞄了一眼。
姐姐的房間其實裝扮得很質樸,樸素的窗簾讓房間顯得很暗,他輕輕地走進房間,不敢動作,隻是看了看床上的人,把他枕邊的書拿走了。
“嗯?”王耀醒了,“你回來了?”
伊萬有點遺憾:“還很早,你接着睡吧。”
“一點了,不早了,我都睡了一個小時了。”王耀坐了起來,“今天我還得把這一章看完呢。”
伊萬無奈地把書遞還給他:“記得你有兩個小時要陪我打理菜園子呐。”
“嗯,嗯,”王耀把自己翹起來的頭發按下去,“知道啦,萬惡的資本家。”
王耀安靜地坐在書桌前開始了他例行的學習,伊萬看着他,發現他并沒有主動打開抽屜——也是,他沒事去打開抽屜幹嘛呀?伊萬歎了一口氣,覺得自己的計劃很愚蠢,他應該直接把花球放在他的課本上,然後管他什麼驚喜不驚喜的呢!
伊萬坐不住了,他站起來,走到書架前,随手抽出一本——《木偶戲子保羅》?
啊,對了,當然,自己也有這本書,當時見到他也有一本覺得很巧合,僅此而已。伊萬習慣性地翻開了一頁,這一頁的内容自己當然也看了千百萬遍——那個把影子賣給了魔鬼的人,他總是不敢走到陽光下去,他怕别人發現他沒有影子,從而害他失去他愛的人。
為何自己總是癡迷于這本書?伊萬不禁打了個寒顫。
是因為綠城的别墅太安逸了麼?讓他忘了自己是沒有影子的人?
伊萬趕緊合上書,把它塞回到書架上去。
“冷靜!”伊萬對自己說,“你必須要冷靜了,我們隻是朋友,是最好的朋友,僅此而已!”
“走吧!去你的菜園子吧。”王耀伸了個懶腰,收好了他的筆記本,“你在看什麼書?哎呀《□□》?我沒看過呢,講什麼的?屠格涅夫這個名字我是知道的。”
“沒什麼,民粹主義文學,講的是烏托邦的幻滅,我爸爸總喜歡這樣的書。”
王耀對憂傷的俄國文學略知一二:“正好啊,小夥子,咱們現在不是要到菜園子裡去麼?去之前讀一點民粹文學是很應景的啊。”
看着王耀一臉“來啊,來建設農村社會主義烏托邦啊”的表情,伊萬忍不住笑了:“王耀,你總能把任何事情都說得很有趣!”
于是屠格涅夫被放回了書架上,兩個年輕人換上了鞋子,挽起了袖子,拿着工具繞到了花園後面。不得不說,伊萬家的菜園被過度放養了,因為鮮有人來,草長得比菜高多了。可此刻的王耀顯得不再能幹,他杵着鋤頭不知所措地看着伊萬。
伊萬叉着腰看着他家的“社會主義農田”感慨:“我們家的菜都成野生的了,看能不能收到一點甜辣椒吧?”
王耀壓根就沒看到田裡面有甜辣椒。
伊萬捋開雜草,找到了一根辣椒苗,上面有幾個看不出是辣椒的小果子:“你看,找到這樣的,摘下來吧。”
“我們這簡直就不是收辣椒,我們這是在摘野果。”王耀扔掉鋤頭,踩過來。
“樂觀一點啦!”伊萬露出嚴肅的表情,就像他突然成了托裡斯,“你看,成功就在前方!”伊萬指着前面的草叢,裡面有一顆像樣的果實,然後他話鋒一轉,“還有,别随便亂扔鋤頭啊!這位戰士。”
王耀小戰士顯然不是個種地的料,摘個辣椒都能糊上一手的泥巴。王耀把手拿給伊萬看:“你瞧,這才是真的烏托邦,烏黑烏黑的呀。”
這個笑話伊萬顯然是聽不懂的,他把王耀趕到了田坎上:“你還是把種子給我拿過來吧,我鋤了草就把種子撒下去。”
“這是什麼種子?”王耀翻看着田埂旁的袋子。
“甜椒。”
“又是甜椒……”
“……”
田地不大,伊萬顯然早就是個熟手,他飛快地把田地整了一遍,甚至還拿鋤頭把地草草地翻了翻:“撒種子的活兒能幹吧?就像你撒鹽的動作一樣,我去找水桶打水。”
伊萬拎着水桶回來的時候,看到王耀站在田坎上,真的像撒鹽一樣在撒着種子,撒一把,挪一個地方,撒一把挪一個地方,饒是自己這個不合格的農民都看不下去啦:“王耀,這不是婚禮現場,您不是在撒花瓣!算了,算了,我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