護士姑娘的臉更紅了,她停頓了片刻:“您能來參加我們校醫院的聖誕節舞會麼?”
“哦,”看着她手上的邀請卡,王耀明白了,“這個,對不起,之前另一個班邀請我去參加他們酒會來着,我已經答應了。”
護士姑娘失落的表情搞得王耀很尴尬:“嗯,您,這是,還沒找到舞伴麼?呵呵,我舞跳得不好,ZG人不是很擅長跳舞,我之前留學的那個地方也不怎麼樣,您是怎麼想起我的啊?”
“我沒有刻意想起你啊,ZG同志,”護士姑娘聽了這句話不是太開心,“那天您的那位朋友來幫您拿藥,我就問了他,他說您沒有舞伴,還告訴了我您的地址。”
“對不起,那是我教的第一個班,所以,我已經答應他們了。”王耀想着道歉的話,但護士姑娘失落的表情太令人負罪了,他隻好改口,“您看這樣可以麼?您晚會結束後,我來接您,送您回家?”
護士姑娘權衡再三,隻好點點頭:“那您一定要記得來啊。”
看着護士姑娘遠去的背影,王耀趕緊回到宿舍關上門,看着手上的第二張邀請卡,忍不住抱怨——伊萬,你都幹了什麼啊!?
新年,如期而至。
SL的酒會比DG的鬧騰了不少,可能就是幾杯下肚,軍官小夥子們便開心地跳了起來。不得不說,王耀參加的這一場可能是全校最優質的酒會,雖然這是個沒有姑娘的學校,但是基本上列甯格勒大學整個文學系的姑娘都到場了。
王耀坐在聖誕樹旁,希望能找點沒有酒精的飲料來喝。
一曲結束,尼古拉跑了過來:“王耀老師,你沒有舞伴麼?那邊正好有一位姑娘向我問起你呢。”
王耀看到舞池那一端的确有個姑娘,拿着酒杯,向他優雅地示意。
“抱歉,尼古拉,我有舞伴的,隻是她在另一個會場,幫我拒絕了吧,謝謝,時間不早了,我可能得去接她了。”
尼古拉驚訝地張大了嘴:“王耀老師!您太厲害啦!”
“嗯,我很厲害的!”王耀暗自笑了一下,“來,幫我拿着酒,别關心我啦。”
王耀站起來,準備擠出會場。
又是一月,王耀聽着自己腳邊的雪發出咯吱咯吱的響聲。路燈有些昏暗,因為時間尚早,路上幾乎沒有人,王耀回憶了一會兒護士姑娘的那個會場的所在地,決定不如先去那邊等着吧。
兩個會場離得并不遠,王耀找了一個有路燈的座椅坐了下來。不得不說他這個舉動有些詭異,路上除了幾個匆匆趕赴宴會的人,沒有人會選擇坐在冰天雪地裡。
王耀推開長椅上的積雪,果斷地坐了下來,他開始看着面前的白雪發呆,就像這是一件有意義的事情一樣。
各個會場傳出的歡快的音樂混在一起,鬧騰騰的卻不引人讨厭,挺有意思的。王耀自己對自己說。
“王耀同志!是你麼?”
可能是巧合,護士姑娘隻是出來看看她的女友,沒想到竟然看到了坐在路燈下的王耀。
“啊,是啊。”王耀站了起來。
“您來得太早啦,”護士姑娘有點驚訝,“您等了多久啦?”
說着話,一群和她年齡相當的姑娘都湧了過來。
“麗莎,他就是你說的ZG人啊。”
“不錯啊,看起來不錯啊。”
“比剛才那個好多了……”
小姑娘們開始起哄,名叫麗莎的姑娘頓時紅了臉:“行了,行了,我要先回去了。”
大家哄堂大笑,有好事者已經把她的外套傳了出來。
還有什麼比在女友面前炫耀男伴更令人開心的呢,王耀識趣地拉過麗莎的手,挽了起來:“那麼各位女士,我們就先走了,失陪。”
麗莎抓着他的大衣袖子,心砰砰地跳着,她覺得這個進展有點快,有點令她沒想到。
“謝謝您。”此刻,麗莎悔恨家離學校太近了,“我家就住在三樓,謝謝您。”
“沒有,能夠送您是我的榮幸。”王耀和她握手告别。
“那您,明天有空麼?”麗莎鼓起勇氣問。
“是這樣的,”王耀臉上依舊是不變的微笑,“很抱歉,麗莎,您是一位非常美麗的姑娘,非常美麗,但很抱歉,我在ZG已經有未婚妻了。今天的夜晚非常愉快,感謝您的青睐,祝您晚安。”
麗莎愣住了,呆呆地看着對方。
王耀輕輕地拍了拍她的肩:“麗莎,沒關系,上樓去吧,很冷,上去吧,我看着你上去了再走,好麼?”
“我……”麗莎想了想,“謝謝。”
麗莎說完這句話,飛快地跑上了樓,她有點想要流眼淚,但最終沒有,隻是覺得有點遺憾。她站在樓道裡,看着樓下的那個人向她揮了揮手,漸漸走遠,真的覺得有點遺憾。
雪漸漸下大,學校的舞會還在繼續,王耀蹚着雪慢慢走回寝室,列甯格勒燈火通明,街上不時傳來人群的歡呼,王耀看了看表——十點,淩晨可能會放煙火——睡之前要記得把窗簾放下來才行。
走到樓下的時候,他瞟了樓上一眼,黑漆漆的一片,當然是黑漆漆的一片。
扳開大鐵門,王耀抖了抖身上的雪,走進了宿舍樓,摸到樓梯扶手後,開始慢慢往上走。環形樓梯讓人頭暈,所以走到寝室門口的時候,王耀又仔細眯了眯眼睛,确認門牌。
啪嗒,鎖打開了,王耀推門走進去。
“啊?”黑漆漆的屋子裡,一個人猛地站了起來,“這麼早?你就回來了?”
“伊萬?”王耀拉開了燈,“你?你怎麼回來了?你怎麼不開燈?”
“我,那個,”伊萬随便擺了擺手,“剛好買到了火車票就回來了,你呢,你不是去參加舞會了麼?”
“嗯,嗯,是去了一會兒。”
“被舞伴抛棄了?”
“對,被舞伴抛棄了。”王耀放下帽子,突然自嘲地笑了起來。
“她還追着我問來着,”伊萬也開始嘲笑他,“我還以為她留意你很久了。”
“可能是臨時沒有舞伴才想到我的吧?”
“那她怎麼不邀請我?”
“你手上拿着什麼?”王耀沒有回答他,隻是指着他手上的信封問。
“哦?”伊萬這才想起手上的東西,“這不是你給我的賀卡麼?”
“喜歡麼?托裡斯他們一起幫我選的。”
“喜歡,可你為什麼不寄給我?”伊萬指着信封上的郵票。
“我不知道你在莫斯科的地址。”
“……”
“……”
“那麼晚了,你,幾點睡?”王耀覺得兩人這個樣杵着有點不對。
“我啊?我啊,你先去洗。”伊萬坐回寫字台面前,把他的賀卡塞到了書裡。
“好啊。”王耀脫下外套,走進洗浴室。
等洗浴室的門關上後,伊萬又拿出那張賀卡,把它從信封裡抽了出來,他知道裡面隻有一句話,這句話他已經看了兩個小時,但是他還是打開了它。
“聖誕快樂。”伊萬又念了一遍。
洗浴室的水聲消失前,他又念了九十六遍。
“該你了。”王耀擦着頭發推開了洗浴室的門。
“嗯。”伊萬繞過王耀,快步走了進去。
伊萬洗得很快,他上床關燈前看了王耀一眼——那個人背對着自己,好像已經睡着了。
好吧,伊萬也鑽到了被子裡,面朝裡面躺下,他看着牆壁,數着暖氣片的數量,一遍,一遍。
深夜的時間不知過了多久。
一聲尖嘯突然劃破長空,絢爛的火光透過窗戶映了進來!
禮花!
新年的禮花!
伊萬不敢動,他隻是看着窗玻璃上絢爛的色彩,變換着,一朵,一朵,又一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