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常盈拽了一下李秋風的腰帶,嗯了一聲,然後率先邁步出門了。
……
兩個人走到樓梯轉角就被人攔住了。
經過昨天的事,望仙樓上下所有人都認得這兩張臉。
齊岱也應該特别囑咐過,因此仆從把所有門守死了。
為首的是那個紫衣姑娘,常盈記得她叫小瑛。
“兩位貴客還是不要離開望仙樓的好。”小瑛半彎着腰,語氣恭順。
李秋風自然能強行闖出去。
常盈還記得他一個人打一群山賊的樣子。
今天望仙樓客人比昨天還多。
因為傳聞天下第一劍已經易主,很多人都來湊熱鬧。
常盈上前一步,壓低聲音道。
“不能讓我們出去嗎?我們不會跑。”
小瑛把腰彎得更低。
“貴客若是踏出望仙樓的大門一步,齊少主說了,到時候要用我們的腦袋來賠。”
常盈擡頭和李秋風對視一眼,齊岱是認準了他們兩個是心善之人,拿無辜的人命必定能拿捏住他們。
常盈看着低眉順眼的小瑛,他都懷疑自己硬要往前再走一步,小瑛便會帶着其他人撞死在柱子上給他們看。
于是他往後撤了半步。
小瑛松了口氣,準備将二人引到雅間。
“望仙樓今日有折子戲,請貴客随我步至樓上雅間。”
常盈轉念一想,這也行吧。
小瑛還準備了各種糕點,說這是潇和娘子特意囑咐的。說完還特地看了一眼立在窗邊的李秋風。
常盈敏銳覺得他們二人似乎也有些不同尋常之處,但是李秋風全程看着窗外,沒有一點反應。
越不平原本不敢出門,隻是在後面不遠處遠遠地看着他們走遠。
此時見他們不走了,立刻興緻沖沖地跟了上去。
他寸步不離的樣子,就仿佛一直和常盈他們一路同行的,十分自然。
但進屋關了門又是兩樣,他像隻落魄的喪家犬,隻是小心翼翼地坐在門後,連上桌都不敢。
越不平甚至還擔心自己呼吸太大聲,因此被趕出去。
但是越不平很有眼色。
常盈要坐下,越不平立刻替他拉好凳子;見常盈要吃瓜果,就立刻拿起瓜子幫忙剝皮。
李秋風原本卻在看着窗外,此時也被越不平的過度殷勤惹得提起半邊眉毛。
常盈見越不平鼻青臉腫的樣子,忍不住叫停。
“你别忙了。”
常盈覺得自己這樣,難免被人誤會是個地痞惡霸,欺負小孩的那種。
越不平緩緩收回手,乖巧地不應聲了。
李秋風道:“沒事幹,就去練功。”
常盈再次叫停。
“他都被打成這樣了怎麼練,練功不急于一時,你就坐着喝茶。”
越不平剛起身又坐下。
他左看看右看看,給自己倒了杯茶一飲而盡,然後走到角落裡紮起了馬步。
常盈:……
随你們吧。
二樓的景緻的确截然不同,一圈房間圍成一個圓,常盈正對面那一間沒有窗戶,是一個簡單的台子,幾個樂師拿着古琴、琵琶等樂器安靜等着。
每一間屋子都沒有窗,隻有藤蔓伴着紫色小花垂下,十分别緻。
幾個身着華麗戲服的人款步上台,樂聲起,清亮的戲腔壓住了望仙樓裡的嘈雜。
但很快,樓下蠢蠢欲動的聲音又逐漸響亮起來。
江湖裡,沒有走漏不了的風聲。
起初,一個自稱是孟萬仇多年好友的人開口要見他。
幾個茶客煽風點火。
本來顧忌着郡王的,見人多勢衆,也跟着渾水摸魚,看熱鬧不嫌事大。
“就算是被打死在擂台上,總得活要見人死要見屍吧。”
小瑛帶着幾個侍從去安撫衆人。
但是手段就沒有對待常盈和李秋風那般溫和了,她直接将帶頭鬧事的人三兩下按倒在地了。
其餘人見狀也識趣了。
常盈也靠在窗邊往下看,覺得這出戲可比正在唱的這出更有意思。
“這郡王的威嚴好像也不是很高啊。”常盈評價道。
他轉身問越不平:“這風華郡到底誰說了算。”
越不平沒有立即作答。
郡王雖說是皇親國戚,但是一個閑散王爺和顯赫一時的将軍府,又差了些。
齊岱作為明蒼山莊的少主行事跋扈,最愛與郡王宋成玉對着幹,望仙樓明明是郡王的地産,他卻每日點卯似的來找事。
越不平道:“這,不好說。”
他紮了一會兒馬步就不行了,這會兒正在給自己揉腿,聽見動靜也湊出來看。
他愁眉苦臉地說:“這下是真的出不去了。”
就咱們三人,走出了望仙樓也走不出風華郡,走出了風華郡也躲不過這整個江湖。
常盈和李秋風似乎都得被逼着上齊岱的這艘賊船不可。
常盈暫時還不發愁。
他坐了回去,眼神虛無地落在不遠處,心裡在盤算其他事。
他方才發現自己應該是會武功的。
這件事讓他很是在意。
因為如若他能想起來一星半點的招式,那麼便也能搞清楚自己的真實身份。
眼下這件事,似乎更重要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