盧青霜快步走了幾步,忽然被人扯住,他轉身看向拉住他一直和你的常盈,道:“我聽到了。”
“你聽到了什麼?”
“有人喊我,是我以前的手下。”
常盈見他神色迷茫,很不留情地一巴掌扇了過去。
“你醒醒,這裡隻有我們三個。”
盧青霜挨這一巴掌并不算多疼,但是屈辱感慢慢浮了上來,短暫地蓋過他那強烈的好奇心。
“嘶……你以為我不好意思還手是吧,怎麼打人還打臉?”
越不平亦步亦趨跟在身側,生怕自己落了單,此時看着盧青霜更加畏懼。
“傳聞是真的……死在鬼城裡的人會說話,會吸引活人跟他一起走……盧前輩你醒醒!那是惡鬼想要索命!”
“你清醒些,你确定那聲音是真的嗎?”常盈問,“我們都沒有聽見。”
盧青霜正欲解釋,那道聲音再度響起。
“我真的……真的不想……就這樣死去。”
盧青霜手裡羅盤飛速轉動着,但是他此時看上去并沒有剛入城時那般怯懦。
“是人是鬼我都要去看一眼。我是怕鬼,但那鬼要是我的兄弟……那就沒什麼好怕。”
常盈将右手慢慢松開。
“如果當年我沒做蠢事,如果我還與他們一起,那麼我絕不會讓他們就這樣永不見天日地躺在這裡。”
越不平還想阻攔,常盈制止了。
他們就這樣目送着盧青霜輕快地施展輕功離去了。
越不平道:“這霧顯然不是尋常霧,我感覺我路都走不穩了,盧前輩肯定也中毒了。我們怎麼能讓他就這樣一個人去冒險。”
“你攔得住他嗎?”常盈看了他一眼。
越不平低頭。
“不能。”
“他本事比你想得要大,我們沒必要為他擔心,而是更應該為自己考慮。你與我二人,能不能保全自身?”
越不平顫抖了一下。
“李前輩他們應該快回來了吧。”
又少了一人,原本就陰森的環境更增添幾分群狼環伺的冷意。
越不平拉着常盈的袖子,生怕一轉身,就隻剩自己一個人了。
常盈搖搖頭。
霧色越來越深,雖然天還未黑,但是現在也幾乎到了最多隻能見到三步的地步。
越不平将自己整個人都蜷縮起來。
“要不我們先出去吧?”他看了看背後的城門。
常盈也覺得不太對。
李秋風他們離開得太久了,盧青霜也沒有回來。
他們一定有了發現。
常盈起身,他道:“你先出去吧,我去找找他們。”
越不平嗖得一下站起來。
“不行不行,絕對不能再單獨行事了,我跟着你一起去。”
常盈沒拒絕。
越不平到底年紀小,一有點風吹草動他就吓得跳起來。
常盈沒見到一個鬼影,反而發現了很多有趣的東西。
這城裡的房子都是空的,大街上空空蕩蕩,除了偶爾幾片随風飄揚的白色紙錢之外,連一片枯葉都沒有。
沒有屍體,也沒有血迹。
什麼都沒有。
常盈自制了一個火把,火光不亮,但足以讓人遠遠注意到。
同樣的,李秋風和容雀也應該會留下什麼顯而易見的痕迹。
“怎麼有這麼多泥像。”越不平奇怪道。
他一進來以為是活人,被吓得大氣也不敢出,直到常盈将火把貼得近了,這才辨别出是泥像。
連續幾戶推門進去,院落正中塑着泥像,泥像與活人差不多高,不甚精緻,大部分都是站着,泥像腳下草草刻着一個日期,大部分都是:
——“十五年丙戌歲冬月廿三。”
常盈笑了笑:“不像是神像。”泥像都沒有五官,不知是否是有意為之。
他正欲用手敲敲,被越不平制止了。
“肯定不幹淨。”
“依我看,這裡也幹淨得太過分了。”常盈低下頭去看那個日期,“這是什麼時候,已經成為鬼城了嗎?”
越不平摸摸下巴:“好像并不是……七八年前這裡應該是正常的才對……我記得這鎮子裡的人一夜之間全死光了,那個時間對不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