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攬頓了下,随即堅定地說:“我認為我具備。”
辦公室裡大概有兩三秒鐘的安靜,随即主面試官嘴角帶起了一抹笑,她雙手手指随意交疊在一起。
“那你覺得拍下這張照片的時刻,在生命長河中是否重要?”
“......”
宋攬前面說的所有話,都在觀察,觀察面前的三位面試官是否感興趣,注意力是否放在她身上。
但在聽到這個問題時,宋攬罕見地沉默了幾秒鐘,竟然認真思考起來了。
須臾,她淡聲回答:“我沒辦法說違心話。”
宋攬注視着面試官帶着笑意的眼睛,開口:“重要。”
很重要。
不然它不會仍舊留在她的相冊裡。
“好,你的面試結束了,小王,下一位。”主面試官笑着。
宋攬拿了手機,被小王送了出去。
小王叮囑道:“三天之内會給你結果,請耐心等待。”
“好,謝謝。”
宋攬出去後,沖鄧春風眨了下眼睛,而後去了大廳等她。
在等人的途中,宋攬點了杯美式,又在咖啡廳閑逛了下,站在自傳體小說面前時,手機冷不丁振動起來。
是嫂子錢書的電話。
“喂,姐,怎麼了?”宋攬問道。
“宋宋,你能不能去接一下小玉啊,爸爸媽媽今天有應酬,我忙期末考試的事情,現在才想起來,本來應該我去接的,但我這邊還有一節考試要監考,走不開。”
“......”
為什麼越想躲開誰,就越是躲不開?
宋攬沉默着,許是剛剛在面試過程中的冷不丁跟少年時候的徐綏打了個照面,激起來了點她的離愁别緒來,又或許是這麼多年來嫂子對她跟親女兒似的,宋攬沒拒絕。
“好,我去接,你放心吧。”
徐綏寫紙條說她是慫包,宋攬今天就讓他看看,到底是誰還在耿耿于懷以前的事情?
電話挂斷後,宋攬本想着等鄧春風出來了再一起去,但看了眼時間,已經下午五點了 。
“......”
他們一家人是遺傳性的馬大哈嗎?
宋攬沒辦法,臨危受命,給鄧春風微信發了條消息,就急忙打車走了。
誰料才剛上車,她就接到了個電話。
宋攬的視線掃過這串數字,頓了良久才接起,手機被她舉到耳邊,卻沒出聲。
“通了,給。”
一道散漫的聲音從聽筒傳來,緊接着,就是熟悉的稚嫩童聲,“喂!小姑,你來接我嗎?”
宋冰玉話音有些含糊,像是嘴裡在吃着什麼東西似的。
“嗯,我來接你,你還在畫室吧?”宋攬垂着眼,嗓音有些淡,她顯然知道這是用誰的手機号打來的。
“不在了,我不在畫室,我在...”
宋冰玉的嗓音離聽筒遠了些,宋攬聽見他詢問着:“徐老師,我現在在哪啊?”
宋攬隐約聽見徐綏輕笑了下,說不清情緒喜怒,又聽見他沖宋冰玉開口,嗓音有些低,俨然是在哄小孩子:“來,我給小姑說。”
“好。”
下一秒,宋攬耳邊響起徐綏的聲音。
“在老孫燒烤,記得吧?來吧。”
“......”
老孫燒烤,當然記得。
宋攬頓了下,垂眼斂去神色,半晌才應聲:“嗯。”
電話被對面挂斷了,宋攬在打車平台上修改了目的地,又沖師傅道:“不好意思啊,去老孫燒烤。”
臨近年關,天氣越來越冷了,随便往街上潑盆水,沒一會兒就能凍成冰,奇怪的是,今年的雪來得特别晚,到現在都沒有一點要下的意思。
眼看着快到地方了,宋攬想了想,把電話回撥了過去,想拜托徐綏讓宋冰玉直接出來,坐上車就回家了。
她不想多逗留,又或者說,不想見他。
隻是個高中同學,打個電話而已。
宋攬想。
“嘟嘟嘟...”
電話通了,但是一直沒人接,手機就靠在耳邊,一直響到自動挂斷。
宋攬打了第二個,還是這種情況。
她閉了下眼,咬着牙。
徐綏,你大爺。
“叮咚叮咚”的,一串鈴聲響個不停。
宋冰玉嘴裡吃着羊肉串,圓溜溜的眼睛直勾勾地盯在徐綏的手機上。
“徐老師,你電話響了。”
徐綏将筷子卡在羊肉串上,十分費力地撕了下來,擺滿了一盤,而後慢悠悠地夾着吃。
“是嗎?”徐綏看了眼手機上的一串數字,而後面不改色地将手機倒扣下來,“推銷電話,不用管,吃你的。”
他們一桌上并不隻有他和宋冰玉兩個人,還有徐綏其他的同事,都稍微比他大幾歲。
手機鈴聲響到自然挂斷,就徹底安靜了。
一位年紀稍微大點的男老師開口:“徐綏,這才下課沒一會兒,其實不用這麼着急來吃飯的,帶着冰玉在門口等等家長也行。”
這話是真的,要是畫室的孩子真因為跟他們吃飯館,有些什麼反應的話,他們幾個老師可擔待不起。
徐綏抿了口溫水,淡聲将話回了:“我怕學生餓。”
宋冰玉聞言沖他咧嘴笑了下,孜然粉和油沾了滿嘴。
徐綏皺了下眉,眸光透過宋冰玉,恍若看在别人身上,他指尖蜷了下,直到兩秒鐘之後,他才抽了張紙遞給宋冰玉,無情評價:“小邋遢。”
果然是姑侄。
徐綏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