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綏頗為自然地做完了這一切後,緊接着端起自己手邊的碗,而後旁若無人地夾了口西紅柿吃。
好似剛剛的一切都隻是一個主人家對客人的照顧似的。
宋攬默聲,桌上的泡面冒着熱汽,以緻于盛到碗裡時,溫度穿過了陶瓷碗,灼熱地烤着她的手背。
宋攬面色如常地擡眼看了下桌上的幾人。
鄧夏給鄧春風夾了一筷子菜,鄧春風連頭都沒擡,直接吃了,雲渌盯着手機,不知道在等誰的消息,秦時像是餓死鬼投胎一樣,一碗接着一碗的泡面往嘴裡倒,
“......”
宋攬壓着嘴角下意識的抽搐,她大概能猜出來這麼多泡面是誰主張買的了。
宋攬默不作聲地将泡面碗往自己跟前撥了下,而後用筷子挑起了面條。
溫熱裹着牙齒和舌頭,佐料放得恰到好處,辛辣和鮮香剛剛好,是她會喜歡的。
剛剛她嘗的番茄炒蛋是甜口的,味道也不錯。
這兩盤菜都是徐綏做的,就連泡面也是他煮的,屬實是沒想到。
宋攬放松了下來,多吃了點。
但不可否認的是,其實兩盤菜對他們六個人來說,實在是太少太少了,但桌子中間那盆大到不容忽視的泡面,又讓任何一個人都說不出來“再炒兩個菜”這句話。
等衆人都吃完時,徐綏才終于開始動彈了。
他和鄧夏收拾着碗筷,宋攬裝模作樣地動了下手,鄧春風八風不動,更是裝也不裝。
但宋攬僅僅摸了一下碗,就聽見徐綏啧了聲,随即她就被扯着手腕拉開來,不讓碰了。
鄧夏先一步進了廚房。
宋攬擡眼看向徐綏,徐綏臉很臭,但見她看過來,也就移開了視線,臉上仍舊不太好看,但也沒冷臉離開,而是開口扔下一句幹巴巴的話:“歇着就行。”
然後,也進了廚房。
忙碌的高中生活中,任何一個可大可小的理由,都是學校搶占周末的好借口。
因此這好不容易盼來的一次正常假期,就顯得彌足珍貴。
在好友家吃飽喝足後,雲渌秦時兩個人都有些昏昏沉沉的,像是在發飯暈。
但也都還是坐在電視前,就着一檔家庭倫理年代劇侃天侃地。
不知道說到了什麼話題,秦時突然想起來了件什麼事情,開口道:“我聽說分文理科後,理科成績單拉出來的時候,那個誰居然排第一了。”
秦時說着,用肩膀撞了下雲渌,面上賊兮兮的:“你知道嗎?”
雲渌啧了聲,語氣頗為随意,像是在談論今天天氣一樣自然。
“肯定知道啊。”
宋攬和鄧春風坐在一邊聊天,沒注意聽到這邊在聊什麼。
聽見這幾人話裡打着啞謎,徐綏就也懶懶地問了聲:“哪個誰?”
雲渌的視線下意識往宋攬那裡掃了眼,似乎是陡然意識到了什麼,沒第一時間開口說話。
徐綏雖然有種在自己地盤的放松感,但對外界的捕捉還是很敏銳,他注意到了這一眼,也跟着微微偏身向後看。
還坐在沙發原位上的宋攬神情沒變,像是在出着神,思考些什麼事情似的,見他看過來時,也望向他,眸中帶着不明所以的茫然。
畢竟剛剛兩人還因為那句“越界了”的話,直到現在都沒再交流過。
秦時的嗓音再度響起,是在向徐綏解釋着剛剛他們的話。
“哦,你不知道,你當時還沒轉回來呢,那都是高一還沒分班時候的事情了,我記得當時咱們幾個還總一塊打遊戲呢是吧?”
徐綏看向鄧夏,鄧夏“嗯”了一聲。
他這才了然,應了聲:“啊。”
而後才慢慢揣摩了下秦時話裡的意思,他們幾個,那就是除了他之外的所有人了。
似乎是嗅到了氛圍的不對勁,鄧春風跟宋攬也停下來了。
徐綏背對着宋攬,她沒能看清徐綏的神情,隻能聽到他涼涼的笑聲。
“......”
宋攬後知後覺地在剛剛從耳朵裡溜出去的話裡找了找,才反應過來他們在說什麼。
她剛想張嘴說句話,就聽見坐在地毯上的徐綏偏回頭來看着她,用着初見時候的戲谑聲音道:“那看來是跟我們宋攬有關的人了?”
家裡的立式空調開着,不知道為什麼,像是忽而轉了風向,冷風朝宋攬吹來。
像是迎頭被潑來了一盆涼水。
一時間,她渾身都凍住了,嘴也沒能張開來。
“......”
蒼南四面環山,實打實是個盆地,常年蘊着霧氣,空氣中的水含量也時常超标,雨更是說下就下。
在宋攬淡聲吐出那個人的名字時,霧蒙蒙的天氣陡然響起一聲驚雷,憋了半天的雨傾盆而下,淅瀝瀝的,順着徐綏家的落地大窗滑落,留下一道道蜿蜒的水痕。
“是周格啊。”宋攬盯着徐綏的眼睛道,“談不上有關,朋友而已。”
似乎像是專程滿足他的好奇心似的,在宋攬徐徐吐出這個人的名字時,又順帶着補了句話。
但這話在徐綏聽來,着實不太高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