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來分班搬教室的時候,我看到你在教室前面維持秩序,很意外,看到雲渌跟你打招呼,我才驚覺你們是朋友。
那是我第一次後悔去順應什麼狗屁天意,我應該出了門就返回去問你叫什麼名字,起碼——
起碼我應該告訴他們這件事,也許我們就能早一點認識。
那天我向雲渌問了你的名字。
知道你的名字。
宋攬。
後來大課間你去拉架,那是我第一次看到善良和勇敢這兩個詞具象化,也是第一次體會到,人身上是真的會發光的。
至于我在受傷的時候裝可憐、博同情,是在試探,是想看看你對我是什麼感覺,也是跟你走的近一點。
但你總是一副漫不經心事不關己的樣子,很淡定,很成熟,也很有魅力。
但是也讓我不太高興。
可是不知道為什麼,隻要你找我說一句話,我就忍不住接着回答你,沒一點情緒。
在難過的時候,還忍不住跟你說話,隻要跟你說話我就高興,所以我覺得,我是很喜歡很喜歡你的。
雖然喜歡你這件事得到了你的允許,但是還不夠。
追人該有的儀式感還是要有的,所以我寫了這一封情書。
你的書包裡,還有一個小禮物。
表明心迹的話到這裡就幾乎結束了,他中間空了一行,又接着寫了幾行。
像是寫完全文後突發奇想補上的。
他寫——
還有,雖然你看起來對我收到的那幅畫很沒所謂,滿不在乎,但我還是覺得解釋清楚了好。
上次體育課我胳膊擦傷了。
我說我受你影響,仗義救人,你半信半疑,我沒騙你,那幅畫是那個女孩送的。
她來了美術社團,叫張葉,她在畫上留言跟我道謝,我托人把畫還回去了,也說清楚我有喜歡的人了。
除此之外什麼都沒有。
在這張紙的末尾,徐綏寫下一個願望。
他寫:
宋攬,你永遠有選擇和喊停的權利。
但是拜托拜托,就當是可憐我,在我的事情上,别那麼成熟又理智。
落款是徐綏。
宋攬眼睫眨動了下,前門處忽而傳來說話聲,她眼疾手快地将這張紙塞回筆記本裡,又将筆記本重新放回抽屜裡。
吃完早飯的同學回了教室,說笑着直接上了講台,在上面玩多媒體,宋攬做賊心虛地擡手拉開包鍊,餘光環視着周圍,一副警覺的模樣。
果不其然,書包裡裡面放着個長方形的紙盒子。
她将其抽出來,沒拿到桌面上,而是偏身放在徐綏的闆凳上。
盒子打開的一瞬間,宋攬瞳孔驟縮,着實驚訝了下。
裡面放着的東西她很熟悉。
是上次在體育課上鄧春風提到的那個手賬本。
一個日本的牌子,本子是牛皮的,藍白色格子拼接在一起,但是名字卻叫孔雀蘋果綠。
宋攬長長地吐了口氣,心口似乎被什麼東西壓着。
“......”
那個她喜歡但是覺得沒必要買的本子。
徐綏替她買了。
“......”
宋攬眼睛忽而眨了下,而後将盒子重新合起來,将其放回書包裡,包鍊拉上的瞬間,她忽覺心髒很輕很輕,像是要飄起來了似的。
第一節課打了預備鈴的時候,徐綏才進了教室門,他剛在位置上坐下,宋攬就偏頭沖他道:“徐綏,那個東西太貴了——”
她話還沒說完,手背就貼上了溫熱的紙杯。
“喝點豆漿。”徐綏淡聲。
宋攬早已在剛剛整理好了思緒,聞言,她嘴角抽搐了下,直接開口解釋:“我不是要還給你。”
徐綏擡眼看向她,眉毛挑了下,唇角勾出滿意的弧度:“哦,那你接着說。”
“我是想說,下次别花這麼多錢買這個,一個本子而已,沒必要。”宋攬耐心勸誡。
徐綏好似不以為意,仍舊很執着的樣子:“喜歡就有必要。”
“......”宋攬面無表情,“下次再買我翻臉了。”
“......哦。”徐綏身子坐直了,很快應聲,“那我不買了。”
宋攬嘴角抽搐了下,她很确定徐綏沒聽進去這句話,并且會接着我行我素。
“買什麼買什麼?!”
雲渌突然偏回身來問,還不等兩人回答,他又嘴快地說起了另一樁事,“我剛剛吃飯的時候聽高一的學生說他們年級主任昨天下午去宿舍查手機了,收了不少,今天好像要來查教室。”
鄧春風也回身道:“可是昨天查過宿舍,那他們今天把手機放到宿舍不就完了,查過一遍,總歸不會查第二遍吧?”
“那就不知道了,你說我們會不會被查?”雲渌問。
鄧春風掃了他一眼,笑問:“你的手機呢?”
雲渌心如死灰:“宿舍。”
宋攬笑着:“跟程萬裡也說一聲。”
聞言,雲渌突然從座位上出去,往教室另一邊去了。
“你呢?”宋攬偏頭看向徐綏,“你藏好了嗎?”
徐綏眉眼間漫不經心:“沒藏,高一還沒查完,輪不到咱們。”
宋攬點了下頭,也覺得有道理。
第一節數學課結束,教室全軍覆沒,全趴在了桌子上。
第二節政治課大家都是強撐着眼皮在上,□□還在教室坐着,靈魂早已經酣然入夢了。
徐綏正在打瞌睡,手上的筆一個勁地往卷子上戳着,筆墨随着他的動作在紙上劃出一道道黑線。
宋攬“啧”了聲,實在看不下去了,擡手從他手裡抽走筆,在他清醒的一兩秒鐘裡,宋攬拍了下他的手肘想叫醒他。
徐綏的視線從惺忪開始逐漸變得清明,他閉了閉眼睛,重新拿回筆,剛準備開口問講到哪了時,忽然瞧見教室前門出現了一群人。
登時,教室裡所有瞌睡蟲都被驚走了,所有人瞬間正襟危坐。
徐綏也徹底清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