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攬寫着——
你喜歡我啊?
“......”
看清這行字的瞬間,徐綏的心口傳來猛烈的動蕩,下意識偏頭看向宋攬。
可她隻是淡定地寫着卷子,神色沒什麼變化。
徐綏喉結滑動了下,唇角無意識張了下,想說什麼,但又什麼都說不出來。
宋攬餘光中其實能察覺到徐綏在看自己,她的心被一根繩懸在空中,隻要松手就會摔下來,摔得粉碎。
而她把繩子的那端遞到了徐綏的手裡。
似乎是給他陪在自己身邊的機會,又似乎是給他——
傷害自己的權利。
也許徐綏面對這個問題會坦蕩蕩地承認,又或者是笑她自戀而後說不喜歡。
宋攬知道她隻要把這句話點出來了,他們之間就多了點别的東西,不會再恢複成之前那種借着同學名号插科打诨的樣子。
宋攬眼睫動了動,眉眼松散着,很多事情她都能想得很清楚,甚至在開始之前就預想到結局,說出這句話後,她跟徐綏之間可能有的種種結果她都思考了一遍。
不管答案是什麼,她都能接受,也做好了承擔這些風險的準備。
她覺得值。
宋攬的腦子轉得很快,她也自認為自己足夠在這件事情上沉着冷靜,成熟淡定。
但緊接着,她耳邊忽然傳來了細碎的動靜,在宋攬察覺到徐綏好似在慢慢移動身子靠近她時,她仍舊控無可控地頓了下筆尖。
A選項的最後一道直線被她寫得歪歪扭扭,難看得像是上課打瞌睡時候會寫出來的東西似的。
宋攬心口滞了下。
突然有些遲疑,在這種緊急的狀況下,她居然能分出思緒去想——
她在紙條上寫下的最後一句話,到底對不對?
宋攬的視線沒偏移,她盯着卷子上那難看的“A”,忽然吞咽了下,到底是誰喜歡誰?
但徐綏沒給她太多繼續深思的時間,下一秒,他低啞的聲音裹着空調涼風吹來。
“我喜歡你,可以嗎?”
“......”
“砰”的一聲,宋攬被這道突如其來的動靜給震了下,眼睫顫動着,下意識擡眼朝着聲源處看去。
隻見講台上的老師正彎腰撿着掉落在地上的課本。
許是講台上的老師察覺到因着這聲動靜,很多學生都擡起頭來看她,便嚴肅開口:“接着自習!”
宋攬又低頭斂去神色。
剛剛跟徐綏之間的暧昧氛圍也被這道動靜打散了。
她心跳仍舊異于往常,本想着借此可能會避開這個話題,但誰料想到請神容易送神難,她輕飄飄揮筆寫出來的一句話,現在正扯着她翻不了篇。
緊接着,宋攬就察覺到自己的衣袖被人拉了拉。
她穩了下心神,偏頭看過去時,徐綏正定定地看着她,嘴角扯出了一抹似平穩似慌亂的笑,眸子卻發亮。
“說句話,可以嗎?”
“......”
宋攬抿了下唇,因着夜晚氣溫本就降低,教室又開了空調,宋攬的身上穿了件校服外套,徐綏剛剛伸手拉的就是她的袖口。
現在...
他的手還停留在那裡,捏着她的衣服。
沒移開。
宋攬眼睫動了動,很輕地點了下頭,然後“嗯”了聲。
徐綏心髒好似軟了一片,四肢百骸都被一種莫名的情緒充斥着,讓他說不出話來。
緊接着,宋攬開口,怕驚擾别人,聲音很輕,但擲地有聲:“你想怎麼樣,都可以。”
徐綏喉結滑動了下,勾在她手腕處的指尖滑動了下,不小心碰到了她的皮膚。
冷不丁的,她像被燙到了似的。
宋攬沒動彈,反而是徐綏沒忍住後縮了下,似乎被自己的動作驚了一跳。
宋攬知道他聽見了自己的話,于是放心地轉回頭去,繼續垂眼看題。
半晌,徐綏才“哦”了聲,算作應答。
......
第二天吃完早飯回到教室後,宋攬想趁着這會兒時間把早上背誦的英語範文再鞏固一下,但誰料她剛翻開筆記本,就瞧見了裡面夾着的一張被折疊過後的紙。
純白色的。
宋攬環顧了下周圍,她跟鄧春風回來得早,教室裡還沒什麼人,她再垂眼看向紙張時。
透過紙背,宋攬很清楚地看到那裡面有字。
很多。
她翻開來後,嘴角沒忍住抽搐了下。
上面大大方方寫了兩個字。
情書。
這種東西宋攬不是沒見過,光是這一樣還不足以讓她驚訝。
重要的是。
落款是徐綏。
徐綏為什麼突然寫這個?
“......”
鄧春風忽而偏回頭來問:“去廁所嗎?”
宋攬面上保持着鎮定,手上動作不停,将情書夾回筆記本裡,而後冷靜道:“不想去。”
鄧春風便自己起身離開了。
宋攬這才重新打開那張紙,從頭開始看,她見過徐綏的字,飄灑俊逸,處處透露着懶散和恣意,帶着别具一格的松弛感。
但這張紙上的字,兼顧着他原有的字體特點,而後...
是一種難以描述的端正,似乎能透過這些字,看到徐綏那雙黑亮的眼睛。
他寫——
宋攬,這是一封情書。
我們第一次見面是在閱覽室,我對你,是一見鐘情,你不要覺得我輕浮,任何人被你認真看上一秒鐘,都會喜歡上你。
我不願意跟别人說這件事,不願意發動他們去找你,我覺得在你不知情的情況下,這樣去找你,很冒犯,也很無理。
我想順應天意,如果有緣一定會再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