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影院的廣播開始播報。
“下午一點五十、一号廳的《願者上鈎》可以檢票入場了...”
宋攬與徐綏對視着,寂靜裹挾着兩人,好似在他們周圍形成了一道無聲的結界。
手機近乎以直角的角度背對着宋攬,宋攬看不清手機屏幕上的東西,隻以為他已經把消息發出去了。
幾秒鐘之後,她抿了下唇,沒有徐綏想象中的惱怒,神色淡定如常:“發了嗎?發完就走吧,該進場了。”
“......”
徐綏眸中有一瞬間的怔愣,而後很快在他臉上消散,他忽而把手指往上滑動了下。
宋攬的視線往他手上掃了下,又擡眼看向他,狐疑:“怎麼了?”
“你不攔?”他尾音上揚着,話語中帶着細碎的疑意。
徐綏面上帶着訝異,似乎沒想到宋攬會這麼淡定,甚至可以說得上是默許和縱容。
“攔什麼?”宋攬面上帶着無所謂,端起可樂起身,“把我手機拿上,去檢票了。”
徐綏抿了下唇,沒動作,仍舊坐在椅子上。
宋攬先一步站起身來,徐綏坐在那,在衆人都起身往檢票口走的時候,他們兩個的身影屬實有些顯眼。
徐綏像個執拗的孩子,沒得到想要的答案,又不肯拉開面子開口說,就用一種澄澈的眼睛看着她。
直到看得她心裡發軟,開口縱容。
宋攬心裡歎了口氣。
犟種。
明明某種情緒猛烈膨脹,想做一些惡劣的事情把兩人之間模棱兩可的關系挑得再明白一點,甚至直接做實。
但對面的人是鄧春風,他這條語音發出去幾乎沒可能對宋攬造成名譽影響,可就連這件事,他都做不出來,明明内心幹淨純良,還每天都戴着假面,好似他這個人如何如何霸道、如何如何不羁似的。
宋攬舔了下唇角,愈發覺得徐綏活脫脫就是隻恃寵而驕的大狗,是那種無比臭屁傲嬌,容易吃醋生氣,但稍微摸兩下就又把尾巴翹上天,回來求撸毛的狗狗。
宋攬“啧”了聲,擡手從徐綏手中拿過手機,利落地解鎖,重新跳轉到跟鄧春風的聊天框中,屏幕上的最後一句話還是鄧春風發來的,問宋攬是不是跟徐綏單獨在一起。
宋攬驚歎于自己怎麼能這麼遷就徐綏,她笑了下,有些無奈也有些自甘沉淪。
不就長得帥了點嗎?
宋攬擡手,重新按在了語音鍵上,把手機聽筒湊到了徐綏唇邊。
因着宋攬的動作,徐綏瞳孔微縮,下意識瞥向手機,真真切切地看見被按着的語音鍵......
徐綏的唇角也因着震驚而無意識地微張着。
宋攬挑了下眉,姿态松散飒氣,又放輕聲音,朝徐綏哄了句:“徐綏,說句話。”
“......”
徐綏吞咽了下,忽而覺得頭都快要炸開了,他的心跳陡然間加快,喉間發澀,艱難開口:“說...什麼?”
話音落下,宋攬看着徐綏那雙帶着細微懵懂和怔愣的眸子,心頭發軟,忽而把手一松。
“咻”的一聲,語音發了出去。
她語氣輕松:“說這句也行。”
視線垂下,宋攬的手機屏幕上,有一道綠色的語音靜靜地躺在聊天框裡。
宋攬視線落在他身上,頓了一下,又鬼使神差地擡起手,按着語音說了句:“是的,單獨在一塊。”
“......”
宋攬說完後,旁若無人地将手機塞回口袋裡,臉上的神情無比自然:“走吧。”
徐綏喉結滑動了下,又舔了舔唇角:“...不是...”
“啊?”
宋攬壓着心裡的笑看向他,面上仍舊是雲淡風輕。
徐綏醞釀了下,可打好的腹稿在即将脫口而出的時候又全都消散在唇邊,隻留下支支吾吾的話語:“...不是,你...這樣說...我...”
宋攬抿了下唇,偏過身去率先往檢票口走,她怕她再不避開徐綏的視線,就會在他面前笑出聲來。
徐綏後知後覺地捧着爆米花和可樂站起身來,追了上去,兩個人排在隊伍末尾,慢慢地跟着前面的人緩緩移動着。
徐綏這個人平時看起來一副老神在在的樣子,但是真的到了緊要關頭,簡直是一個大寫的愣字。
宋攬用餘光瞧着他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心裡忽而忍不住發怵,欲言又止了半天,終究是沒忍住開口:“你不喜歡我那樣說嗎?”
徐綏眼睫動了動,眸中一派清明,他沒辦法撒謊,跟着隊伍往前移動着,承認道:“喜歡。”
宋攬實在忍不住了,嘴角勾出笑來,将吸管送到嘴邊,慢悠悠地吸了口可樂。
夏季冰可樂的氣泡存在感太強,一口下去,濃烈到讓心跳都加速。
電影院的人很多,宋攬和徐綏進場落座的時候,往後看了眼,場内人不多,他們這排隻有一對母子,後面那排近乎都是空着的。
徐綏在她的左手邊坐下,将可樂放在飲料托裡,懷裡抱着爆米花。
場内的燈還亮着,有些晃眼,徐綏将爆米花往宋攬手邊遞了下,問道:“吃嗎?”
“奧。”宋攬應聲,捏看一顆地往嘴裡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