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綏“啧”了聲，偏頭失笑，手下利落地将那扶手往後掰，刹那間，發出來了點細微的聲響。

這聲音在偌大的電影院裡微不可察，也許隻有他們兩人能聽得到。

他面上倒是一派坦蕩，甚至還挑了下眉，又一副沒什麼大不了的神情開口：“我覺得很擠，這樣...”

他說着，用骨節輕輕敲了下被放起來的扶手，道：“舒服多了。”

宋攬頓了下，學着他的樣子，也勾了下徐綏的小拇指，輕飄飄的，像是在撓癢。

她道：“知道了，好好看電影，好不好？”

徐綏快速眨了兩下眼睛，嘴角嗫嚅了下，蓬松爆炸的狗毛被宋攬輕飄飄一句話給捋順了，乖的不得了，從嘴裡憋出來一個“哦”字。

正值周六，偷偷跑出來約會的小情侶不在少數，更别提是在一個愛情片放映廳裡了，放眼望去，有不少依偎在一起的兩顆頭。

但是挨在一起的男女，卻又坐得端正的兩個人，徐綏和宋攬算一對。

他們身後的一男一女——

是第二對。

張葉面部線條繃得很緊，視線雖是望着前方，卻沒落在屏幕上。

電影進行了幾十分鐘，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已經投入進去了，沒人會注意到周圍人有什麼情況，又或者是做了什麼事情。

但張葉的目光，卻緩緩落在了前面一排的兩人身上。

在她的視線裡，那女孩坐得端正，頭靠在椅背上，隻冒出來了一點點發頂。

但那男生...

張葉眼底有微光閃動了下，視線長久地落在那明顯偏頭看向身邊人的男生身上。

他側着的身子、試探着要靠向女孩肩膀的頭、時時側目的動作和那眼中流露出來名為珍愛的眸光，都被張葉收歸眼底。

她唇線繃緊，忽而間，張葉的手也被人碰了下，她偏頭看過去，瞧見身側人漲紅的臉。

張葉面無表情，緊接着，她眼睫動了動，胸口起伏了下，輕緩地喘了口氣，不顧身側男生的面色，直接抽手，把手塞回口袋。

電影的結局是這場名為觀察愛情的實驗終于寫下了結論報告，女主腦海中那個十二年前陰暗潮濕，充滿陰影的夜晚，被她後來遇到的那個人照亮。

最後的最後，女主在日記本上寫下一句話。

“這世界上，原來是有真愛存在的。”

電影結束的時候，宋攬眼眶有點發熱，隻覺得慶幸，遇到一個互相喜歡的人，是何其幸運。

她偏頭：“你覺得這句話說的對嗎？”

宋攬是指有真愛存在的這個說法。

彼時徐綏正把她的書包往自己肩膀上背，聞言擡手擦了把宋攬溢出的眼淚，開口：“我認同，但我跟她不太一樣，她比我勇敢得多，但我...”

徐綏看着宋攬氤氲的雙眼，開口：“比她要幸運一點。”

電影中的女主性格堅韌又自強，甘願把自己困在一個夜晚困了十二年，自己一個人面對世界，撞得頭破血流，曆盡千帆後才想明白了這個道理。

徐綏不一樣，他幸運在父母相愛，而他受其熏陶，成長路上沒什麼艱難險阻，最重要的是——

他看向身邊的人。

默默在心底補上了句話。

他在十七歲的時候就已經遇到這個人了。

......

高中時候的日子總是混着過的，有時候隻記得今天是星期幾，根本沒有月份的概念。

時間又悄無聲息地溜走了一周，周五的晚飯時間，教室裡有三三兩兩的學生湊在一起聊天。

高中時候的卷子和作業是寫不完的，宋攬這邊正在奮筆疾書的時候，身側卻坐了個無所事事的大爺，正轉着筆找話題跟她搭話。

“聊會兒天好不好？”

在徐綏說這句話的時候，鄧春風也進了教室，坐在了自己的位置上，正偏頭往回看着兩人。

徐綏說的話自然也落在了她的耳朵裡。

鄧春風笑着，存心看徐綏的笑話，慢慢等着聽宋攬收拾他。

但誰料幹正事被打擾的宋攬非但沒罵人，反而發出來了拖延意味十足的音節：“啊......”

徐綏這個人有樣學樣，似乎已經學會了宋攬給他順毛時候的說話方式，好似笃定用這個句式不會遭到拒絕似的，他又開口：“跟我聊會兒天好不好？”

鄧春風嘴角一撇，她了解宋攬，雖然她現在跟徐綏的關系可能是正在暧昧或發展，但在專注幹一件事卻被别人打擾的時候，她是會發脾氣的。

鄧春風笃定下一秒宋攬會發怒。

但緊接着，她聽見宋攬緩聲開口：“等會兒聊好不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