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可是未來的秦王妃,他一介平民何德何能受此大禮!
宋檩意識到不對勁,眼睫輕輕顫動,默默放下兩隻手,面色平靜地坐回原位。
黎樾拿袖子擦了擦額上的汗,也坐下,全當一切都沒發生,繼續道:“宋姑娘需要我做甚?”
“補氣血的方子你那裡有多少?”
“倒是有些,劑量可以調整。”
那可太好了,有他在,後續能省下不少麻煩。
宋檩點了點頭,“你先照着方子備齊藥材,後續的事,我們再議。”
“宋姑娘,不知……何時解毒?”終于問出了憋在心裡的話。
一個優秀醫者對疑難雜症有近乎瘋狂的癡迷,抛開私人關系,他更好奇解毒的秘訣。
“不急。”她還沒做好準備。
幾雙眼睛齊刷刷盯着,宋檩眼神微閃,“你的毒特殊,等天氣涼些,人沒那麼受罪。”
如今才六月底,到冬季還有幾個月時間……
在座四人各懷心思,陷入了沉默。
“你在查蓉花玉簡?”
宋檩端起杯子正喝水,冷不丁的一句話,杯子掉落在桌上,濺濕了衣袖。
她手指微蜷,冷眼直視對面的人,“你跟蹤我?”
瞿昙不語,遞了個眼神,黎樾趕忙起身。
“走,有幾味藥材需要你幫我找找……”說罷,拽着桑無疾離開了甲闆。
湖上起了風,紗簾輕輕搖晃,卻吹不散甲闆上的緊張氣氛。
林歌瞪了驚風一眼,怪道他見了自己那般心虛,原來真的做了虧心事!
瞿昙拎起茶壺,給她重新倒了杯茶水,仍是一副氣定神閑的樣子。
“蓉花玉簡牽連甚廣,驚風尚且能猜出,那些時時刻刻盯着的人自然不會錯過。”
大意了,宋檩秀眉微蹙,還以為國公府沒了玉簡就再無人提及,沒承想還是個香饽饽!
她意識到什麼,犀利的眼神裡多了幾分希冀,“王爺對蓉花玉簡了解多少?”
瞿昙并沒有避開她的凝視,淡淡道:“不多。”
“太子和承王都在暗中搜查,你若摻和其中,相府和秦王府必定受到牽連。”
“他們找蓉花玉簡做甚?”宋檩滿眼疑惑,莫非這塊玉簡的背後藏着什麼隐秘?
看來她對蓉花玉簡真是一點都不了解,瞿昙深深看了一眼。
“蓉花玉簡背後藏着一股勢力,人員滲入朝堂江湖。如今的朝堂對峙已久,雙方都在尋一個打破局面的契機。”
他的眼神異常堅定,一字一句道:“蓉花玉簡就是個契機。”
垂于身側的手不自覺摸向腰間荷包,這個契機此時就躺在荷包裡。
五指微蜷,宋檩心底有了思量,看來此事還得從長計議。
“我瞧着身影熟悉,果真是大姐姐!”不速之客打破了甲闆上的平靜,裹挾來的風夾雜了燥熱。
宋姿姐妹已經登上了甲闆,跟在一襲紫金蟒袍的華承乾身後。
太子前來,二人起身行禮,宋檩雖不喜,卻也懂得審時度勢,懶得起口角之争。
“見過太子殿下。”
華承乾掃視一圈,發現隻二人帶了下人,虛扶了瞿昙一把,漫不經心道:“秦王身子可好?”
“多謝太子關心,臣無大礙。”瞿昙掩藏極好,言行溫暾,挑不出半點錯處。
宋檩垂首候在一邊旁,盡量降低存在。說什麼巧合,不過是偷看了她的邀請函。
“大姐姐,你瞧,二姐姐和太子殿下是不是般配極了?”宋沅來到她身側,故作親熱地環住胳膊。
宋檩欲拿開手,卻發現這妮子力道很大,根本抽不出來。
“大姐姐是不是也覺得二姐姐跟太子殿下很般配?”宋沅拔高了聲音,臉上笑得無邪。
幾人齊刷刷看過來,似乎都在等她的回應。
“太子殿下乃人中龍鳳,但如今聖旨已下,又是自家姐妹,大姐姐會祝福二姐姐吧?”宋沅嘴上笑着說話,眼裡卻滿是鄙夷。
瞿昙嘴角的弧度消失殆盡,眼裡一片冰涼。
宋檩覺察到他的情緒變動,瞄了眼華承乾,見他太子全程昂着頭,眼神都沒施舍一個,眉心輕皺。
“三妹妹哪裡的話,不隻是二妹妹,将來三妹妹和四妹妹我也會祝福,畢竟長姐如母,這天底下哪有不祝福兒女的父母呢?”
衆人:“……”
瞿昙直接咳出了聲,捂着心口别過頭,笑得眯起了眼。沒想到還是個腹黑的。
宋沅漲紅了臉,瞪着眼憋不出半個字來,委屈巴拉看向宋姿。
宋姿擔心她說出什麼來牽連自己,看了眼太子,見他并沒有不高興,心中有了計較。
“沅兒,大姐姐的事情自有父親操心,你何必在太子殿下和小王爺跟前提起大姐姐的傷心事。”
雖是責備宋沅,話裡話外卻有貶低宋檩的意思。
這點小把戲還不值得她費神,宋檩斜了一眼,起身道:“時辰不早了,我得回府,王爺自便。”她隻對瞿昙說了聲,連個眼神都沒給華承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