瞿昙仍待在水缸裡,桑無疾拎了個水瓢,黎樾還在撒花椒,隻有林歌提刀擋在她身前。
“從現在起,所有人不得亂動!”宋檩大聲道。
衆人還沒反應過來,隻見她消失在原地,時而出現時而不見,最後來到院門口,背朝外站定,嘴裡念念有詞。
外頭的打鬥聲越發激烈,有人想進來都被射殺,倒在門口。
宋檩仍站在那,完全不受影響。
刺客越來越多,更有人直接飛進院内,雖有陣法攔打,卻也不是個長久之計。
還真下了血本,這是打算團滅了他們。宋檩義憤填膺,若再不出手,都得撂在這。
她随手摘下一片樹葉,就着吹起一首怪曲,沒有調兒,又毫無節奏。
霎時間,院子四周到處都是亂竄的鼠和扭動的蛇,不知受了什麼刺激,不要命似的撲向闖入院中的刺客。
桑無疾一個公子哥兒哪見過這樣的世面,當即就丢了水瓢要往屋裡跑。
“不想死就别動!”宋檩立馬喝斥。
這個時候乖乖待着就好,一旦擾亂她的陣法,隻會成為毒蛇的攻擊對象。
眼見一群綠眼毒蛇就要撲過來,桑無疾認命般閉上眼睛,死就死吧,至少不能被吓死,那樣太難看。
想象中的疼痛沒有來,他悄悄睜開一條縫,與一條綠眼大蛇正面對視,吓得瞳孔放大,腿軟無力差點栽倒。
宋檩來到他身後,拿手肘狠狠抵住他的背,“桑公子可要站穩了。”
桑無疾大氣不敢出,看向距他不到一個拳頭遠的大蛇,仍心有餘悸。
可那條蛇卻别過了頭,錯開他倏地沖上前,張口咬住一名刺客的脖頸,瞬間沒了生氣。
風刮得臉生疼,可見速度之快。
桑無疾木讷地擡手,想擰一下大腿,确定自己還活着,掌心卻傳來一片冰涼。擡手一看,是血。
有潔癖的他想拿水沖一下手,發現水桶已經見了底。
他茫然擡頭,輕飄飄的聲音響起,“沒水了。”
“水來了!”安管事的聲音突然傳來。
許是一直沒有人過去拿水,擔心他們忙不過來,安管事趁着燒水的空檔親自拎水過來。
宋檩吓得趕緊往回跑,“别過……來。”她的話還沒說完,安管事已經被眼前的場景吓得暈倒過去。
很好,又少了個幹活的人。
水缸裡的水不能冷,須時刻保持熱度。眼下隻能親自出動了,宋檩歎氣。
“姑娘,讓屬下去吧。”見到那些毒蛇老鼠的時候,林歌已經明白姑娘的意思,原來讓她抓這些家夥是這麼用的。
還有那些東西的擺放,雖不明白,卻猜測到是某種陣法,姑娘于陣法一道天賦頗高。
這些刺客暫時無法靠近,她去擡水,總好過讓姑娘去。
似乎也覺得她的建議不錯,宋檩點頭,走到她身邊,一臉嚴肅道:“記住,跟着我走,千萬不能踏錯!”
林歌認真應下。
二人就這樣一趟又一趟地擡水,血液把她們從頭到腳染了個透,分不清是刺客的還是蛇鼠的。
打鬥聲漸漸小了,沒了。更聲響起,已經是醜時。
“王妃,刺客已全部消滅!”驚風的聲音傳來。
宋檩看向高昂着腦袋的蛇,竟然隻剩這麼幾條了。她将食指和拇指放在唇邊,吹起一聲尖哨。
剩下的幾條蛇紛紛扭頭圍在她身邊,林歌擋在她身前,大有跟這些家夥決一死戰的準備。
宋檩拍拍她的肩膀,拿過她手裡的刀,伸直胳膊,笑着看向那些蛇,繼續吹響口哨。
隻見那些蛇張開大口撲向地上的老鼠,消滅殆盡後使出渾身力氣撞向她手裡的刀,再落地時身首異處。
一條接着一條,跟商量好了似的,從容赴死。
血液濺在刀上,胳膊上,臉上……分不清是嫁衣的紅,還是蛇鼠的血。
驚風在院門口看到了難忘的一幕。
“王……王妃……”驚風愣在門口,進也不是退也不是。
他擔心一旦踏進院門,也會跟那些蛇一般撞向王妃手裡的刀。這一刻的王妃,跟奪命女王似的,又狠又酷,還有點害怕。
宋檩扭頭看着他,“哐當”一聲,手裡的刀掉落在地。
她身子趔趄,倒在林歌身上。
“姑娘!”林歌急得大聲喊叫。
主事的人暈倒了,院子裡的人都不敢吱聲,齊齊看向還在水缸泡着的瞿昙。慶幸此時的他已經完全清醒。
瞿昙從水缸出來,望着一片狼藉的院落,空氣中充斥着難聞的血腥味。
“把人帶去如苑。”
林歌聽後二話不說,抱起自家姑娘就往如苑方向去。這個院子不能待了,先找個落腳的地方。
宋檩這一倒下就是整整三日,醒來已是第四天上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