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相府回來,林歌就覺察自家姑娘不對勁,同在一個院子裡住着,卻偏偏事事避着王爺。
比方說剛才,明明一隻腳都跨出了門檻,看見王爺在門口就立馬折返。
林歌見她趴在圓桌上發呆,湊上前道:“姑娘還出門嗎?”
宋檩搖了搖頭,噌地立起身,“我改主意了,今兒不出門!”
“咱們不去廷尉府,也不去見五殿下了?”剛才還好好的,怎麼一會兒的工夫就變了?
她看向大門口的身影,莫非跟王爺有關?
正百思不得其解之時,安管事的聲音傳進院來,林歌看了自家姑娘一眼,忙将人迎進屋裡。
“安管事,什麼事勞您親自跑這一趟?”林歌給他端了茶。
安管事接過喝了一口,“王妃的事豈能馬虎?”
“适才門房來報,門口有個自稱春意的姑娘想見王妃,說是有要事禀告,老奴拿不定主意,就把人帶進了府,王妃可要見她?”
春意?
林歌看了自家姑娘一眼,得到授意才跟安管事道:“春意是相府的人,我這就把她領過來。”
再見到春意,宋檩差點沒認出來。
比之上回在相府,如今的她雖未施粉黛,卻圓潤了不少。
宋檩的視線落在她護住小腹的手上,這是有身孕了?
“奴婢給王妃請安!”她正要跪下,被林歌托住。
“我們姑娘不興這一套,你如今有了身子,坐下吧,來找姑娘有何事?”
春意給兩人都行了禮才坐下。
她摸着肚子,笑得一臉滿足,“奴婢去莊子沒多久就跟張四好了,他是莊子裡的車夫,平日跟着管事進城送貨。”
“今日奴婢進城扯幾匹布,想給小家夥做點衣裳,沒承想在布莊碰到了個人。”
“我們認識?”林歌繼續道。
春意如今過得還不錯,犯不着為個無關痛癢的人惹得姑娘不悅。
她點頭如搗蒜,“奴婢碰到了阿慶!”
宋檩和林歌對視一眼,阿慶打理的鋪子确實有個布莊,碰見不足為奇。
春意見二人反應平平,有些心急,“王妃有所不知,那阿慶可是齊嬷嬷的親閨女,齊嬷嬷又是侯夫人的心腹,豈能叫她打理鋪子?”
林歌先前查過阿慶的身份,隻道是家道敗落,和齊嬷嬷的關系倒是出乎意料。
“她可認出你了?”
春意搖頭,“應該沒有,阿慶并不住相府,奴婢跟她原也沒見過幾面。”
“你做得很好,此事我已知曉,莫要聲張。”她給林歌使了個眼色。
林歌自懷中掏出一袋碎銀子,“姑娘賞罰分明,這是你應得的,我送你出府。”
古老的人沒有傳來任何消息,可見阿慶十分謹慎,那幾個鋪子的人暫時不能動了。
“王妃!”她正在想事,林武突然出現,吓了她一激靈。
林歌跟在她身邊,林武主要負責對外聯系,他無事不出現,一冒頭定是帶來了消息。
宋檩坐直了身子,“何事?”
“相爺派人送來的消息。”他雙手奉上信封,眼觀鼻鼻觀心,絕不胡亂打量。
宋檩拆開一看,是宋明書的字迹,告知她今日朝堂所議之事。東海五郡兵馬未有提及,讨論的是和胡人談判。
早朝未下,宮裡就派人去請華承璟了。
幸好她沒出門,否則此行必定撲空。
與胡人打交道,華承璟最有發言權,無論談判結果如何,他都不可能置身事外。
宋檩想起自己在竹林小院說過的話,也不知他聽進去幾分。
“此事我知道了。”她擺了擺手,林武消失在屋子裡。
林歌回來的時候抱了一沓賬本,“這是上個月的賬本,還有幾家鋪子沒送來。”
“方才屬下碰到了黎神醫,說是姑娘需要的藥材都準備齊全了,桑公子那邊的房子已經施工,邀請姑娘去監工。”
宋檩擺手,兀自翻閱賬簿,“我就不去了。”
林歌瞧她心情還不錯,把個小瓷瓶放在桌上,嘿嘿一笑,“黎神醫托我交給姑娘。”
瓶身上大大的“消腫祛瘀”十分礙眼,看得後腦勺隐隐作痛,她别開眼,悶悶道:“收起來吧。”
她是真不想要,可黎樾給的都是好東西,丢了實在可惜。
“诶!”林歌強忍着不打趣她。
侯宛儀幾次在宋檩跟前折了面子,母女三人都恨不能踩在她頭上。
“娘,你讓舅舅問問婚期就行,舅舅得聖上寵愛,他若提及此事,必然能成!”宋姿捂着被打的半張臉,啜泣成聲。
“宋檩敢在禦花園打我,無非仗着秦王妃的身份,隻要我一日不與太子殿下完婚,她就一日壓在咱們頭上,娘難道不想姿兒早日成為太子妃嗎?”
侯宛儀被她哭得心軟,姿兒是她最優秀的女兒,打小傾注了多少心血在她身上,就是為了看到她成器。
如今她既是琴師的弟子,又得陛下賜婚,中都城多少夫人都羨慕她命好!
她拍了拍宋姿的手,“姿兒放心,今晚娘就去找你舅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