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檩幾人一下畫舫就往發生爆炸的地方去,趕到時火勢仍很大,卻不見官兵的影子。
“王爺,平康坊是燕鹭湖沿岸最繁華的地方,房屋太密,火勢繼續蔓延的話,這幾條街都保不住。”驚風勘查後回來禀報。
“桑無疾在什麼地方?”
“桑公子正在安排人手滅火。”
聽了他們的話,宋檩才想起燕鹭湖是桑家産業。
這地兒的房子全由木頭瓦片砌蓋,樓間距太小,一旦着火根本沒法保全。加之剛才爆炸動靜太大,還不知道人員傷亡情況。
“火勢太大,根本滅不掉,先救人!”說罷,宋檩就要往着火的屋子裡沖。
瞿昙一把抓住她,劈頭蓋臉就罵出聲,“你不要命了!”
她一把甩開禁锢,指向燃燒的火焰,大吼道:“我去救人!”
“火勢這麼大,人員那麼多,你怎麼救?”他萬萬沒想到這小王妃固執起來拉都拉不住。
“人命關天,能救一個是一個。”
瞿昙被她氣得語無倫次,拽起她的胳膊,把人扔給林歌,聲音冷冷道:“護好王妃!”
話落,義無反顧走向着火的大樓。
平康坊鬧出的動靜太大,京兆府派了官兵過來,又有桑家和秦王府的人協助,大部分被困火海的人都被救了出來。
宋檩麻木地看着那些被擡出來的屍首,有些已經面目全非,沒了命。命大的捂着被燒傷的地方一路哀嚎。
來時有多風光,此時就有多狼狽。
看吧,不論多顯貴的身份,在災難面前都會不堪一擊。這場爆炸,徹底葬送了平康坊的體面。
驚風頂着一張煙灰臉過來,拱手行禮,“王爺今日有事,讓屬下護送王妃先行回府。”
火仍在燒,既跟桑家有關,他一時半會兒應該走不掉。
不知是不是站久了,宋檩隻覺兩條腿跟灌了鉛似的,挪動艱難。
“你去護着王爺,不必管我。”
驚風知她的本事,也不多說,轉身離開。
“姑娘,屬下護你離開!”
橫眼掃去,宋檩看到了文獻禮的身影。既然京兆府和廷尉府都到了,她一個婦人在這沒什麼大用。
可恨她修習的陣法是木屬性,遇火則焚,空有一身本事卻沒法施展。
“我們走。”
林歌護着她往人群外跑,好不容易跑到了大路上,正要去租個馬車回府,卻被宋檩拽住。
她疑惑地看向眼前人,“姑娘?”
宋檩做了一個噤聲的手勢,指向一邊的巷子,才發現那裡有幾個人鬼鬼祟祟的,雖作商戶打扮,行迹卻很可疑。
兩人對視一眼,悄悄跟了上去。
宋檩聽不懂幾人在說什麼,隔得有些遠,嘈雜聲太大聽不明白。但有一點她可以确定,這幾個人不是大昭人。
“可看出這些人的來曆?”
林歌搖頭,“暫時不知。”
但可以查。林歌擔心她受傷,催促着人離開。
宋檩被逗笑,憑她的本事,一般人也奈何不了吧?
她似笑非笑地看向林歌,“你剛才在看什麼?”
林歌欲言又止,在猶豫要不要說。
難道還有什麼是她不能知道的?宋檩挑眉。
林歌壓低了聲音,深邃的眼眸裡劃過疑惑,“屬下隻是覺得……他們腰間的紋飾有些熟悉,在哪裡見過卻想不起來。”
“回府,這件事我讓林武去查。”
平康坊爆炸,由于采取措施果斷,燒了一條街,損失不小。
中都城發生這樣的案子,宿衛京師的一應官兵難辭其咎。消息傳入宮裡時,聖上抓起硯台就砸了京兆府尹,當場見血。
逆鱗衛也沒逃過罵。
次日,人們就發現,即将卸任的虞廷尉一身官服出現在平康坊。
林歌說着打聽來的消息,一陣唏噓,“天子腳下發生這樣的事情,又逢會談,中都怕是要戒嚴了。”
“戒嚴?”來到大昭,還沒遇到過這回事。
林歌點頭,“大昭遷都以來國泰民安,已經多年沒有戒嚴過了。”
“一旦戒嚴,進出城都會嚴查,夜裡還有宵禁,走在大街上也随時會被盤查。”
戒嚴之下,暗地裡的很多東西都會暴露出來。
不知為何,她隐隐覺得這件事情沒那麼簡單。
“王爺還沒回府?”
“未曾,”林歌搖頭,“安管事說,昨夜驚風回來了一趟,拿了些王爺的換洗衣物。”
他昨夜未回,事情果然跟預想的一樣棘手。
宋檩坐過一家之主的位子,算計過很多人,但她從不對手無縛雞之力的平頭百姓出手。
“我記得平康坊一帶住了不少船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