瞿昙不敢怠慢,聽話地照做,任由血液流進嘴裡,滿口腔充斥着鐵鏽味。
宋檩時刻關注着他嘴裡的血液,眼見着差不多滿了,才收手止住血。
她擡了擡瞿昙的下巴,露出修長的脖頸,兩指輕輕搭在他的脖子上,“你别抗拒我。”
意識到他現在沒法開口說話,宋檩抿唇,“不許咽下去,也别抗拒我的引導,聽明白了就眨兩下眼睛。”
瞿昙乖巧地眨巴兩下。
得到滿意答複,宋檩開始遊動抵在他脖子上的兩根手指。
她的動作很輕很慢,引得躺着的身軀一陣顫栗。
宋檩擡眼看了他一下,指腹定在一處,“睡眠陣法一旦開始便不能停止,中途被打斷你我都會被反噬,屆時帶來的傷害是緻命的。”
“接下來有任何不适,你都得咬牙受着,不可輕舉妄動,可明白?”
此時的宋檩與平日裡那個什麼都不在意,寡淡如水的人完全不同,她就像個高高在上的神靈,眼神清冷而有威懾力。
瞿昙眨巴了兩下眼睛,不敢再有動作。
施針壓制毒發廢了整整半個時辰,瞿昙親眼見跟前的女子臉色蒼白,面目憔悴,就連動作都變得遲緩,可眼神卻依舊清冷自持。
他全程隻有眼珠子在動。
宋檩不顧形象地一屁股坐在地上,歪頭枕着榻沿喘氣,她需要緩一緩。
瞿昙坐起身,兀自打理衣服,嘴裡那股子腥甜仍在,與上回醒來如出一轍。
他收拾完成,翻身下榻,跟沒事人似的,抱宋檩躺下。動作之快她還沒反應過來,人已經在榻上了。
宋檩睨了他一眼,“秦小王爺,這回可千萬要遵醫命,莫再随意用内力了。”
再這麼來幾次,她的小命就得交代在這了。
瞿昙垂頭給她處理傷口,沒有出聲。這次确實是他大意了,沒料到這個陣法需要她的血。
沒得到他的回應,宋檩抽回手。
“别動!”又被人強行抓了過去,“别院條件有限,回去後讓黎樾給你好好包紮。”
宋檩翻了個白眼,他隻要聽自己的話,何故挨這麼一下?
突然想到宮裡的事情,宋檩疑惑地看着他,“你何時中招的?”二人在院子裡遇見時明明還好好的。
“此事說來話長。”他眼神躲閃,移開了話題,“你怎麼去了壽甯宮?”
一提起這事她就來了!
宋檩瞪了他一眼,“我又不像你熟悉皇宮裡的路線,按你說的方向走,就到壽甯宮了。”
但凡他跟自己一起出去都不至于走那麼多冤枉路!
瞿昙輕咳一聲,掩飾嘴角的笑,“王妃想去有光的地方,本王這不是擔心咱們去的不是一個地方嘛。”
宋檩:“……”不都得先出宮?
她擺了擺手,懶得計較,“對了,你知道太後身邊那個醫女嗎?”
“壽甯宮前與你說話那個?”瞿昙挑眉,“太後當年去别宮靜養,夜裡總做夢,據說後來尋了民間醫女才治愈,你口中的那個醫女應該就是此人。”
“她很得太後看重?”雖然兩人才見過一面,說的話也不多,但直覺告訴她,此女并非普通女子。
“沒打過交道,不清楚,有什麼不對嗎?”見她執着于此人,瞿昙多留了個心眼。
宋檩搖頭,“人瞧着不錯,我随便問問。”
明白她不願多說,瞿昙也不糾纏,正襟坐在榻沿,“你的問題問完了,接下來該我了。”
宋檩一臉茫然地看着他,他有什麼問題?
“每次壓制我體内的毒素,是不是都需要你自己的血液?”瞿昙一臉嚴肅地看着她。
“也不是。”宋檩想了想,好像就兩回吧。
“上次就是這樣。”
宋檩沒有否認,“睡眠陣法比較溫和,對你我的傷害都是最小的,但需要媒介。”最後一句她的聲音比較小。
瞿昙聽清了,“媒介?”
“簡單來說,就是我需要一個東西接觸你體内的毒素,否則無用。”她兩手一攤,無奈出聲。
但凡能有别的替代品,她都不會選擇傷害自己。一次性流這麼多血,後遺症很嚴重的好吧?
“沒别的法子了嗎?”
簡單粗暴的法子當然有!
“在你這裡掏個洞,”她手指着瞿昙的胸口,“用你的血液做媒介。”
“不過我不是大夫,把握不住分寸,稍不留意你的命就沒了。”
利害反正她都說了,至于如何抉擇,就不是她需要考慮的事情了。
瞿昙沉默。
驚風掐着點過來,敲響了房門。
入門後發現王妃躺在榻上,王爺完好無損地坐在一旁,他心裡已經有了答案,拱手出聲,“王爺,王妃,今日城門已經落鎖,回不去王府了。”
戒嚴之下進出城都是麻煩事,今晚隻能在别院将就住下。
瞿昙看向她,宋檩搖頭,“我沒意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