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處别院平日裡少有人來,十分冷清,驚風和林歌忙活了一陣,才收拾出來一間屋子供二人歇息。
林歌原想再收拾一間,可她看了一圈也就這個屋子稍微能住人。
新婚以來,這還是他們第一次睡在一個屋檐下。院子裡靜得出奇,雖有屏風隔斷,仍能聽到對面的呼吸聲。
宋檩煩躁地踢了踢被子,往常林歌也跟她睡在一屋過,倒是沒覺得這麼煩。
瞿昙躺在外側的小榻上,與她并無二樣,屋子裡突然多出來一個人的感覺很微妙。
加之她有傷,不得不留了個心眼。
聽到裡邊傳來動靜,立馬坐起身,“是不是傷口疼得睡不着?”
他竟然也沒睡。宋檩先是一愣,側身向外躺着,含糊道:“沒有,就是睡不着。”
“别院條件有限,難為你了。”若不是他突然毒發,現下也不必受這份罪,瞿昙心裡有愧。
替他治毒本就是約定好的事,宋檩不願看到他的内疚。
“條件已經不錯了。”四面漏風的茅屋她都住過,這别院除卻少了點人氣,已經夠好了。
“那是換了地方,不适應?”他疑惑出聲。
宋檩打了個哈欠,漫不經心道:“你的呼吸吵到我了。”
聽了她的話,瞿昙哭笑不得,“你講講道理,總不能讓我不呼吸吧?”還有心思說笑,問題不大。
屋瓦上傳來淅淅瀝瀝的聲音,本就睡不着,如今又下起了雨。宋檩重重歎了口氣,掀被子起身。
“外頭在下雨,你起來做什麼?”聽見她起身的動靜,瞿昙忙阻止。
“睡不着,給自己找點事做。”
手上還有傷,瞿昙斷不會放人出門。
他燃上燭火,拍了拍小榻,招手讓她過去。
宋檩挑眉,才發現這窗邊小榻對他一個成年男子來說屬實有些小,躺上邊腳都沒處放。
不過,此處倒沒有裡間悶。
她大步走過去,脫了鞋上榻,趴在窗台上向外看。
雨勢越來越猛,屋檐下起了一道道水簾。一片漆黑,看不真切,隻能用耳朵去感受。
日子好像又回到了寨子裡,每到雨夜,她都會趴在窗台上聽雨聲。
瞿昙見她閉眼趴在窗台,把燭台挪遠了些,倚在一旁靜靜看她的側顔。
不知過了多久,趴在窗台上的人睡着了,身子歪斜栽向一旁。他忙靠上前接住。
宋檩往他懷裡拱了拱,尋了個舒适的姿勢繼續睡。
瞿昙手足無措地立在那,動也不能動。他雖一把年紀了,這樣的情況還是第一次遇見。
他伸手捋了捋那一頭秀發,視線落在露出來的白皙脖頸上,忽覺有些口渴,咽了咽唾沫,移開了視線。
别院的安防比不得王府,驚風和林歌商量好換着守夜,林歌一來就看到這一幕,張嘴欲說什麼,終究什麼都沒說。
清晨,雨勢漸小,宋檩睜眼看見個大男人躺在身邊,吓得她彈跳起,反手一記鎖喉就要擊殺對方。
瞿昙捉住她的手腕,起身後撤,在床邊站定。
“大清早的,王妃打算謀殺親夫啊。”
看清他的臉,宋檩怔住,腦子裡閃過一連串問号,昨晚她跟瞿昙睡了?
“你怎麼在我床上?”她半蒙半疑地開口。
瞿昙添油加醋說了昨晚的事,吓得她忙止住這個話題,後邊的事情完全不想再聽。
宋檩掙脫他的禁锢,胡亂抓了一把頭發,低垂着腦袋出聲,“我餓了。”
小王妃臉皮薄,易害羞,他也不戳破。
穿戴完成,他喚了林歌進來,“替王妃收拾一下。”
驚風借了别院的馬,大早就進城了,算算時間該回來了。
林歌正琢磨着,大門被人暴力推開,驚風拎着東西快步走來。
“王爺,出事了。”
他并沒有刻意壓低聲音,宋檩在裡間聽得清清楚楚。廷尉府今早接到報案,昨夜燕鹭湖發生厮殺。
現下屍體已經被運回廷尉府。
戒嚴之下,誰人這麼大膽子,敢公然在中都城大開殺戒?
“死者的身份可确定了?有沒有胡人?”宋檩提着裙擺出來,一臉擔心地問道。
阿兄好不容易接下這趟差事,可千萬别出什麼亂子。
“身份尚不清楚,鴻胪寺那邊沒傳來什麼消息。”驚風給她行禮。
沒有消息就是好消息,出了這麼大事情,早餐是吃不下了。
宋檩瞥向桌子上放着的吃食,“王爺,咱們回城吧?”
瞿昙給驚風遞了個眼色,示意他把吃食拿去馬車上。
“好,回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