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檩不着痕迹地抽出自己的手,轉身笑道:“既是老太君有請,茹素公主請便。”
庾氏歉意地看了一眼,叫過自己的女兒,“這是小女不棄,她會帶王妃去見婆母。”
汪不棄上前來,咧嘴笑道:“秦王妃,請随我來。”
宋檩樂地離開,安管事說過,汪府的老太君跟老王爺是舊識,見一面,也算是維系這份交情。
“汪姑娘為何一直看我?”感覺到對方的視線,宋檩目不轉睛道。
偷看被發現了,汪不棄有些窘迫,面色發燙。平日裡聽過不少秦王妃的傳聞,适才打量的時候有些走神,也不知秦王妃會不會覺得自己是個孟浪人。
她小臉紅撲撲的,“我隻是覺得秦王妃和傳言不大一樣。”
宋檩來了興緻“哦?傳言我是個什麼樣的人?”
汪不棄是性情中人,見她這般問,也不再忸怩,“外面都說秦王妃被太子退了婚,無才無德,才被皇上賜給了秦王府。”
“汪姑娘慎言,我家姑娘不與你不計較,但教有心人聽了去,難免惹上是非。”林歌低聲提醒。
她能感覺到汪姑娘不是那等心懷叵測的人,反倒第一印象很好。但她是姑娘的人,就容不得旁人敗壞姑娘名聲。
“你誤會了,我沒有要敗壞秦王妃名聲的意思。”汪不棄停下來為自己辯解。
林歌還想說什麼,被宋檩攔下來。“汪姑娘也說那是外界傳言,不必放在心上。我信汪姑娘不是那等人雲亦雲之輩。”
汪不棄受寵若驚。
“秦王妃怎麼知道?”問完後她才覺察不對,捂着嘴面露尴尬。
宋檩并不在意,“自然是你自己告訴我的。”
汪不棄滿頭霧水,她靠近了些,直接問出來,“我第一次見王妃,也沒有說什麼啊?”
宋檩指了指自己的眼睛,“一個人的嘴可能會謊話連篇,但眼睛不會,你的眼睛告訴我的。”
她抓了抓後腦勺,有些窘迫,“秦王妃,我能問你一個問題嗎?”
宋檩點了點頭,示意她問。
“王妃難道真如外界傳言那般,會些旁門左道的東西?”她抓耳撓腮,怪不好意思。
林歌撲哧一笑,“汪姑娘,别說我家姑娘,就是我也能看出你的心思。我家姑娘拿你當朋友,才會這般說。”
汪不棄驚喜地看向宋檩,一臉期待,“王妃當真願意拿我當朋友?”
宋檩抿唇一笑,“我的朋友不多,你沒什麼心眼,人也直爽,我們應該會合得來。”
“那我豈不是和秦王妃成為朋友了!”她驚叫出聲,整個人沉浸在喜悅中。
“汪姑娘,我記得我們要去老太君的院子。”宋檩搖了搖頭,她被家人保護得太好,還是小孩子心性。
汪不棄才想起母親交給她的任務,忙帶着人往老太君院子去。一路上她都和宋檩并排着走,還不忘介紹府上景點。
終于到了老太君的院子,宋檩才覺耳朵清淨。
“祖母,我把秦王妃帶來了!”剛到院門口,她就迫不及待喊出聲。
宋檩跟随後邊進門,見到被人攙扶出來的老太君,躬身行禮。
“秦王妃不必行禮,”老太君一把托住她的胳膊,将人扶起,“老身跟老王爺還算有幾分交情,不必如此拘禮。”她滿頭白發,華服在身上盡顯富态。
“老太君是長輩,宋檩是晚輩,這個禮應當要的。”宋檩笑着走過去。
老太君拉着她的手左右打量,“你出嫁時老身沒有過去,可有怨怪?”
宋檩搖頭,“老太君這是哪裡的話?且不管旁人怎麼說,我知老太君不會相信。且那時老太君身體抱恙,久居床榻。您有這份心意,晚輩已是感激不盡。”
老太君見她言行有度,越發滿意,心中暗暗不滿外界的傳言。這位老國公身邊長大的姑娘就很好嘛,被那些不知情的人傳成了什麼樣子!
“祖母,不如請秦王妃進屋好好叙叙?”汪不棄了解自家祖母,知她是個性情中人。感情到了立馬抒發,完全控制不住,她必須在還沒開始前扼殺。
老太君擦掉眼角的淚,慈愛地笑了笑,“瞧我,人老了記性就不好喽,多虧了這丫頭!”
她指着古靈精怪的汪不棄,故作嗔怪道:“你這丫頭最是機靈,可得好好提醒老身。秦王妃雖不在乎那些繁文缛節,但咱們汪府也不得怠慢了人家!”
汪不棄恭恭敬敬地拱手,“祖母放心,孫女一定謹遵教誨,時刻提醒您!”
宋檩做了個請的手勢,随她一同進屋。
到了屋裡,宋檩才發現,老太君是真不把她當外人。直接讓人在右手邊添了把椅子,拉着她的手坐下。
“你既認老身這個長輩,我便倚老賣個老。老王爺不在京城,秦小王爺擔子重,你的擔子可不好擔。”
宋檩心思回轉,想起了并不遙遠的事情。這偌大的京城,她找不到幾個可以說真心話的人。
人心的成見太深,她的名聲太臭,能有個願意相信自己的外人,已經是榮幸之至。
“老太君今日的肺腑之言,晚輩銘記在心。這些年爹爹忙于朝政,娘親又去得早,您是第一個指點我的人,請受宋檩一拜。”話落,她起身給老太君行禮,那禮勝過師生,又在祖孫之下。
宋檩以為,老太君大概是想要告訴自己一些事情。
老太君很滿意她的态度,拍了拍她的手,“好孩子,陪老身走走吧,透透氣也好。”
她遣退了下人,囑咐林歌添一件衣裳。說是如今風涼了,擔心她受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