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到秦王府,木九兒兩眼一彎,笑得無邪,低頭見地上的雪已經沒過小腿,踢了踢腿。
“你做什麼?”她一有動作慕容白就警覺。
木九兒抓起一把地上的積雪,“緊張什麼?我不過是瞧這雪稀罕,想掂量一下它的份量。”
慕容白冷眼看着她,“别掙紮了。”
他舉起手中弓弩,“本王會善待你的族人。”
“白王當真覺得自己赢了?”她指尖發力,一塊松軟的雪被捏成小小一個雪團子。
死到臨頭還嘴硬,慕容白不介意讓她多說兩句,畢竟相識一場,留個遺言的情分還是可以的。
木九兒不理會他的狂妄,突然變了眼神,把手中的雪團子狠狠擲向他,“想殺你姑奶奶,沒那麼容易!”
趁他躲避的工夫,木九兒疾步跑向山的一側,借着地勢往山下滾去。
事發突然,慕容白沒料到她會走這一步,向死而生,好得很!
護衛們圍在她滾下山崖的地方,面面相觑。
他們不熟悉山中地形,積雪之下到處都是陷阱,這一路上山,損失了好幾個同伴。
慕容白循聲往下看,“人呢?”
早知她是個狡猾又詭計多端的女人,就不該浪費口舌,一箭射殺一了百了!如今她生死未蔔,又是件麻煩事。
“主子,人滾下去了。”
“那還愣着做什麼,還不去找?活要見人,死要見屍!”
“那還愣着做什麼?給我追!”
慕容白的表情開始扭曲,這一次,他絕對不會再讓木九兒逃掉!
山腳下,宋檩的陣法進行了一刻鐘時間,她站在空曠的地方,成功鎖住木九兒的位置。
朝樹上站着的人招手,“你們都下來。”
所有人都圍了過來,聽她吩咐接下來的事情。
宋檩看向樹林西南方,眸色微暗,人數不少,慕容白這次起了殺心。她指向那處山腳下,“帶幾個人過去那邊接應,不要戀戰,救了人就撤。”
驚風往瞿昙的方向看了一眼,對方沒有反對。常齊留下保護王爺和王妃,他領人去接應。
木九兒有陣法相助,滾下山并沒有受太重的傷,爬起來繼續跑。慕容白的人實在有些人,沒了樹葉的遮擋,視線一覽無餘。
她已經聽到有人在說話了。利箭劃破雪山的孤寂,直沖她命門射來,眼看就要交代在這了,對方突然倒地。
突如其來的變故讓她慌了神,站在原地忘了躲開。
“铮”的一聲碰撞聲,箭矢在她眼前拐了個彎,打在光秃秃的樹幹上。她一擡頭,看到熟悉的驚風。
“木姑娘,快走!”驚風一把将她扯到身後,示意護衛帶她離開,他來斷後。
自己孤零零在這個人生地不熟的大山裡逃了那麼久,可算是見到個熟人了,木九兒差點哭出來。
“驚風大哥,謝謝你來救我。”
“我是奉命行事,要謝就謝我家王妃,趕快走!”驚風懶得跟她廢話,對方明顯人多勢衆,他們這幾個人可不夠硬拼。
眼下雙方的人已經對上,必須速速離開。
“主子,他們有人接應!”慕容白一靠近就被告知這個消息,差點沒站穩摔在地上。
他仔細一看,果然在稀稀拉拉的幾個人裡,看到了最耀眼的驚風,秦王府的人!
慕容白的臉色很難看,秦王府的勢力不容小觑,上回貿然出手搶奪靈芝已是輕敵之舉。若秦王有心發難,他們一行人怕是走不出大昭了。
“主子,對方沒有繼續交手的意思,咱們還追嗎?”底下的人拿不準主意,隻能問他。
蹲守這麼久好不容易逮着了人,若錯過這個機會,以後怕是再無可能。且不說王庭内暗潮洶湧,他需要一個助力。
若此番讓木九兒回去,闆楯定視他為敵人,犧牲太大了。
他指向不遠處的人,陰鸷的眼神有些駭人,“放箭,一律射殺!”
胡人弓弩射程遠,驚風領人邊打邊退,完全沒想到對方突然反攻那麼猛,幾個人身上都挂了彩。
宋檩見走出來的人都挂了彩,一臉狼狽樣,焦急上前,“大家還好吧?”
護着木九兒的幾人搖頭,他們雖然出了血,都是輕傷。反之後來的驚風等人受傷不輕。
“王爺,是慕容白,他們人多勢衆,手中又有勁弩,不宜硬碰硬。”若非撤退及時,恐怕已經被射殺在林子裡。
不得不說,王妃叫他們不必戀戰是明智之舉。
“辛苦你們了。”宋檩見去的人一個不少回來,懸着的心才落地。
“王妃不必客氣,這是我等分内之事。”雖然受了傷,但絲毫沒有影響他作為一個秦王府暗衛的骨氣,驚風已然站得闆正!
瞿昙掃了木九兒一眼,後者立馬站直了身闆,往宋檩身後挪了挪,造謠是一碼事,但不宜在正主跟前太過放肆。
“慕容白是個聰明人,在大昭地界與秦王府為敵,沒什麼好下場。”言下之意便是,他敢冒險行事,說明木九兒價值非同尋常。
宋檩對他們的牽連不感興趣,既已救下她性命,左右是把人得罪了。
她扯了扯瞿昙的袖口,讪笑道:“王爺,這天也太冷了,我們回吧。”
瞿昙知她心中所想,瞥了眼她的手,一把抓住,拎着上馬,一氣呵成。
慕容白看着一行人越來越遠,已經超出勁弩的發射範圍,拳頭重重砸在身側的一根樹幹上,積雪簌簌而下。
王庭,再無他的容身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