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宋檩來說,這無疑是個難熬的夜晚,她做了一個很長很遠的夢,夢到了小時候父母離去,孤苦無依。
一瞬間畫面突轉,她成了族長,幼時一個個愛她的長輩戴上了一張醜陋嘴臉。她不得不将那些一直以來備受尊敬的長輩們殺死。
後來,人人都說她心狠手辣,殘害族人。
為了讓族人們過上更好的生活,她嘔心瀝血,生活才剛剛起步,就過勞而死。
她還夢到了另一個自己,不對,那不是自己,那應該是宋檩,相府真正的大姑娘。
可是……她竟然是自殺的?
瞿昙……他為什麼會出現在自己的夢裡?他懷裡的小女孩……是宋檩?還有夢裡那個老爺爺,應該就是她的祖父老國公吧。
好亂,破碎的片段一股腦兒擠進來,她隻覺得腦袋快炸了,疼得厲害,身體就跟一座待爆發的火山般,火熱滾燙,就要噴薄。
可是很快,又如置冰窖,瞬間冰封,冷得刺骨。
“别走!别離開我……”她伸出手,拼命抓住那道溫暖,卻發現什麼都沒抓住。
就在她要放棄的時候,觸碰到了溫暖的東西,緊緊抓住不松手,“别走,别丢下我……”
瞿昙見她抓住自己的胳膊,眸子微暗,再看向床上躺着的女人,試了試她的額頭,發現溫度已經降下來了。
隻是,她這樣抓着自己……罷了,等她睡着了再走吧。
他就勢在床沿坐下,拍了拍那雙小手,聲音輕柔,“放心,我不走,不會丢下你。”
宋檩不知道自己怎麼了,隻感覺做了很長很長的夢,夢裡所有人都在,甚至自己還結婚生了孩子。
林歌也在身邊,父母族人也在,所有不好的事情都沒有發生。
伴着清晨的第一縷陽光,榻上的人緩緩睜開眼睛。
入目的是一雙男人擔憂的臉,再往旁邊看去,黎樾正一臉欣慰地望着,林歌雖然沒出聲,眼睛卻又紅又腫,一看就是哭過了。
“你們怎麼哭了?”她眨了眨眼睛,聲音又低又啞。
瞿昙端過一邊的水杯,直接遞到了她的嘴邊,“先别說話,喝點水潤潤嗓子。”
宋檩看着他,想要伸手去接,卻發現自己竟然緊緊握住了他的手。她……就這麼一直握着?
這房間分明是他的,宋檩的腦子有些亂,“我昏迷多久了?”
“王妃想是累極了,昏睡了三個時辰。”黎樾笑呵呵上前,替她診脈。
所以她昨晚就這麼抓着他的手,在他的房間,他的榻上睡着了?她突然有種想撞豆腐的沖動。
黎樾故作沒發現她的窘迫,确定人沒事就起身,“王妃醒來便是沒事了,接下來的事情就是好好靜養,再佐以食療,吃上幾個療程,應無大礙。”
見驚風和林歌很沒眼力見地杵在那,毫無動靜,他跺了跺腳,“你們兩個跟我出來,有些注意事項得好好記着!”
林歌要照顧王妃就算了,把他也叫上實在有些莫名其妙,驚風一臉莫名地跟上去。
屋子裡隻剩下兩個人,宋檩尴尬地不知手該往哪裡放,她昏迷不醒的時候都幹了什麼?
昨夜馬車換衣服的摩擦聲還在耳邊揮之不去,她悄悄看了眼身上地衣服,早不是先前那身了。
她試探性開口,“王爺的救命之恩,宋檩銘記在心,以後王爺有用得到的地方,随時吩咐。”
“王爺的衣服,待我洗幹淨了再送還。”
瞿昙涼飕飕的眸子瞥了她一眼,都這副鬼樣子了,還想着報恩的事情。
不知道為何,聽到她說的話,就抑制不住地生氣,昨天晚上不是挺好的嗎?
他決定治治這女人。
“原來的衣服已經髒了,王妃若真有心,給本王做套新的吧。”
宋檩:“……”堂堂秦小王爺竟還缺一套衣服?
心裡雖那樣吐槽,卻萬萬不能這樣說,她笑:“待我身子好些了,一定親自去成衣坊給王爺買套新的。”
“買?王妃是不是太沒有誠意了?”
宋檩:“……”不買,難不成讓她親手做一套?
她不可置信地看向瞿昙,“我不會做衣服。”
瞿昙摸着下巴,一臉饒有趣味地看向床上躺着的女人,“既如此,那換一個王妃會的。”
宋檩一臉認真地點頭,“你說,隻要我能做到的,決不食言!”雖然整個人看起來要死不活的樣子,但說出來的話很有可信度。
瞿昙毫不懷疑她的真誠,眸子裡閃過狡黠。
“爺爺就要回來了,他一直想抱孫子,若王妃能給他生個孫子,為秦王府留個後,也算是報答了救命之恩。”他一邊說着,一邊喝茶,臉上毫無表情。
宋檩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地看着他,她想要從他的臉上看出哪怕一絲絲的玩笑,但完全沒有。
來真的?
關于老王爺回來的事情,他先前從未提起過,可以說是毫無準備,一下子提起小孩子,無疑是一記棒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