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王好不容易壓下去的怒火,一下子又冒了上來。
“劉蓉,你放肆。”
劉蓉回頭看了一眼永王,雙眼充滿了恨意。
“來人。”永王大喝一聲,“将儀甯郡主帶去靜堂,抄寫女戒一百遍,跪着抄,抄不完不準吃一口飯喝一口水。”
兩位侍女匆匆走到劉蓉面前,怯生生喚了聲“郡主。”
劉蓉一臉無所謂道:“我自己會走。”
行至永王跟前,嘲諷道:“我以為你要為了你的寶貝兒子殺了我呢。”
說罷就揚長而去。
永王氣不打一處來,看着一旁的兒子劉寅還在哭,厲聲道:“别哭了,你長姐還輪不到你來說。”
劉寅瞬時止了哭聲,隻敢小聲抽泣。
不過劉蓉可不會乖乖聽永王的話,而是連夜去到景陽宮找皇後娘娘。
這天下最寵愛她的人是皇後娘娘,她聽說她相貌像皇後娘娘故去的小公主——和儀公主。
她對這位和儀公主知之甚少,隻知道十多年前死在了東狄,至死都未回故土,皇後娘娘思女心切,恰巧有一日皇後娘娘見着她,此後她便跟在皇後娘娘身邊。
她說她一輩子不婚配,皇後娘娘也默許,随她任性而為。
所以她笃定,今日之事,隻要她在皇後娘娘面前撒撒嬌,就過去了。
安平候府。
鄭殊嶽回到明安堂後,就一句話也不說。
眼淚流幹了,口渴,連翹給她倒水喝。
不知怎的,秀嬷嬷無由來的有些心疼。
想到鄭殊嶽沒吃晚膳,吩咐廚房熬了小米粥,親自端來給鄭殊嶽。
鄭殊嶽搖搖頭,她吃不下。
秀嬷嬷無奈,隻得去請示太夫人。
太夫人乘着小轎來到了明安堂。
太夫人一副慈愛的模樣,撫摸着鄭殊嶽的臉頰道:“殊嶽,受委屈了。”
鄭殊嶽一言不發。
太夫人自顧自的說道:“祖母同皇後娘娘是一母同胞的親姐妹,她有個女兒和儀公主,自小就乖巧懂事,更是生得一副好容貌,深得皇帝寵愛,可是後來東狄幾次三番進犯大乾,欺男霸女,無惡不作,派兵打仗又無人可用無糧草可支撐,以此東狄要求和儀公主去和親,不僅和儀公主不願意,帝後和文武百官都不願意,可是能怎麼辦,再沒有比和親更好的辦法了,和儀公主便嫁去了東狄,東狄人野蠻無理,聽說當時的東狄王是年過花甲的老人了,沒嫁過去幾年,那東狄王就去世了,随後其兒子成了東狄王,竟然又将和儀公主納為側王妃,那東狄王的一衆東狄女人更是将和儀公主視作眼中釘,三天兩頭的欺辱于她,許是對于将她遠嫁東狄的決定耿耿于懷,她從未寫過一封信回來,還是皇後娘娘派去照顧和儀公主的侍女見此情況,忍不住寫信送回來,可是彼時的大乾依舊無法出兵,沒幾年,和儀公主就去世了,此後皇後娘娘身體也大不如前。”
鄭殊嶽安安靜靜的聽着,一言不發。
太夫人拉起鄭殊嶽的手放在自己手中,輕輕拍打着。
“殊嶽,你身為冀州王女,許多事就像和儀公主一般,由不得你做主,你千裡迢迢嫁來京都,難為你了,隻是你要明白,你既然肩負起這個使命了,你就隻能堅強一些。”
不知道是哪句話觸碰到鄭殊嶽,鄭殊嶽眼淚奪眶而出,太夫人忙去給她擦拭眼淚。
“殊嶽,不哭了,你放心,晏兒已經去皇上面前說明了,定然會為你讨回公道。”
鄭殊嶽忍不住抽泣。
太夫人随後又拍了拍鄭殊嶽的後背,鄭殊嶽一邊哭一邊喃喃道:“祖母,可是他們為什麼偏偏就要拿一個女子的婚姻,一個女子的人生來作為代價……。”
太夫人歎了一口氣,看向鄭殊嶽又像是看十多年前有個少女也這般模樣抽泣着問她“姨母,為什麼父皇這麼狠的心呐?為了江山,父皇什麼都能舍下,比起江山,我不過是他手中的兵卒,随時随地隻要需要,就要為他的江山沖鋒陷陣。”
隻見太夫人緩緩開口:“不是江山比你重要,是天下百姓比你重要。”
太夫人的答非所問,讓鄭殊嶽不禁疑惑擡眸。
太夫人回神,目光有些哀傷,“書嶽啊,這個世界上沒有那麼多為什麼,各有各的責任和使命,有時候為了完成這個使命,即使是帝王也不得不犧牲什麼,何況是身不由己的公主王女。”
鄭殊嶽呆呆的坐着,淚水晶瑩剔透的挂在臉頰上。
太夫人繼續安慰道:“殊嶽,儀甯郡主是被帝後寵的有些無法無天了,往後你同她不要有往來,要是她受委屈了就來同祖母說,就算晏兒不去聖上面上說,祖母也要去給你讨個公道。”
鄭殊嶽低喃道:“祖母,你是京都對我最好的人了。”
太夫人沒有接話,輕輕安撫着鄭殊嶽,直到鄭殊嶽睡着了才離開。